我领十五去京,一切平安,郎君勿牵勿挂。且请一心全力,奋勇护国。
在京待郎君凯旋。
肖抑心中默默道:嗯,我做到了。
这信虽是冯安安字迹,却无署名,只下角近边处,一只淡淡唇印。
肖抑不禁浮想起佳人将娇唇印在纸上的情景,心中阵阵拨动。
她总是懂得,怎样最撩拨他。
浑然天成。
忽然,肖抑和陈如常齐齐盯住帐帘。
两人都察觉到门外有异动,脚步由远及近。
不久后,小校在外报道:“主将,有一群人在营门口叫唤,说是要拜会主将。”
一群人?什么人?
肖抑召小校细问,小校不敢答。
陈如常在旁插嘴道:“你直说就完了呗!肖将军又不会治你的罪!”说着转向肖抑,笑问:“对吧,你不会治他最吧?”
肖抑道:“支吾不提,延误军情,才要治罪。”
小校吓道:“是一群乱七八糟的人!”
肖抑深锁眉头,即刻出军营去看,陈如常跟在后头。
来的一群人,长得高矮胖瘦,样貌稀奇古怪,甚至连衣袍都千奇百怪,说是乱七八糟,一点也不过分。
陈如常不认识这些人,可肖抑认得——这群人都是他在道上结识的朋友,兄弟,是各位绿林好汉,为首的是章鹿儿。
肖抑沉着脸问章鹿儿:“不开客栈,来这里做甚么?”
章鹿儿叫囔着:“大战神,大家都听说了你的英勇事迹,都是来帮你的!”
肖抑不好意思,低声道:“你怎么也这样叫。”
“那大哥、大哥!”章鹿儿笑着改口,用手肘连拐两下肖抑。
肖抑按下章鹿儿的胳膊,目光投向众人,道:“大伙的情义肖某心领了,打仗不是儿戏,大伙还是快回去吧!”
此言一出,立刻有好汉叫囔道:“肖大哥,昔日你在绿林,与我们一般混迹,尊你大哥,咱们一同腥风血雨,有难同当。如今来帮你,你怎么赶我们回去了?莫不是成了战神,就瞧不起我们了吧!”
肖抑连忙解释:“没有,诸位依然是我的兄弟。”
“那为甚么不让我们来投军?”
“是呀,为甚么不让!我们是绿林,是草莽,但也是瑶宋人!国家有难,我们也要出一份力!”
“就是,共赴国难!”
一时间群情亢奋,齐齐振臂高呼,肖抑压制不住,只得同意。
这些道上好汉,原本性情乖张,穿着打扮坚持己见,入了青淮营,肖抑与他们说如山纪律,好汉们竟各个麻利爽快的梳头,着军衣,言行举止严格收敛。肖抑见此状,稍稍放心。
不仅是这一天,连着五六日,不断有人来投,不仅仅是绿林道上,还有侠士,平民……有些同肖抑有一面之缘,有些根本不认识。但听得战神事迹,热血沸腾,纷纷赶来献一份力。
肖抑从来就知道,自己冷情不擅交友,以为会清冷一生,独来独往,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知己,愿意同他肝胆相照。一时心中暖流涌动,不可自抑。
到第六日,定南的援军也赶到了。
整军点兵,竟近五千人,帐篷和炉灶都不够用了。
肖抑望着一片生机勃勃,心中概况,谁能想象,七八日前,只剩八百孤军。
因为人多帮手多了,肖抑晚上能得数个时辰的清闲,他给自己上药,胸前还好上,手绕到后背去,却不灵光了。
心里突然期盼:要是阿鸾在这就好了,可以帮帮他。她的手既轻且柔,上药粗中有细。
但是……还是不希望她来这。
不安全。
肖抑叹了口气,喊了个手下进来,帮他涂药。涂完手下出去,药膏未干,便只松松披了件袍子,在烛灯下坐定。
两股都有伤,不能盘膝,只能双腿并坐,练呼吸吐纳,修习内力。
练了一会,帐中忽然漆黑。肖抑仔细检查,原来是烛灯燃尽了,于是摸黑换了只新蜡烛,重新点上,此时,却没有了继续练功的心思。
记记手札吧!
之前那本手札,在鏖战中染得鲜红,回来一翻,字迹模糊大半,纸张也发泡凸起,不能用了。
好生可惜!
肖抑将那本手札仔细包起来,收好。找主簿领了本新的。
今夜始记。
从他和冯安安互表心迹那一日开始补起。
辛丑十二月三十日,与阿鸾互表心迹。将来也许会有困难,但那都是将来的事,我会努力。
壬寅年正月二十三,战,生。
肖抑记完这条,顿了片刻,沾墨又加上了两句。一句是“自己的力量,连自己都难以想象,若时光倒流重来一次,都不知道是否仍有同样的孤胆和运气。”另外一句,则是“阮帅捐国,亦师亦友,千古心愧。”
翌日,肖抑清晨起来,命校官吹号,召集众将,宣布了一个决定:西北进发,主动迎战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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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修罗场,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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