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没有她,他也会很寂寞的。
将树枝带回去后, 的场静司就将它种在了庭院最中间的位置。
他用石子在树枝的外围垒了一圈,定时为他浇水,输送灵力。
偶尔本家会有其他人想要帮忙,都被他拒绝了。
有了灵力的输灌,桃树越长越大,没过半年就有了原本的三分之一高。
桃树越长越高,却始终没有开过花。
每一次楼梨霜站在树下从下往上看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失望。
今天也没开花啊。
什么时候才会开花呢?
比起她的期待,的场静司却显得有些中规中矩,只是每天早中晚定时给这株桃树输送灵力,却从来不过问些什么。
他就像是一点也不希望这棵树会 开花似的。
楼梨霜就这么 仰起脸看着头顶交错的树枝。
忽然地,一只手越过她的肩头,修长的手指搭上枝桠,将树枝压得微微弯了下来。
楼梨霜回过头,才发现是的场静司。
青年的身 上仍是一身黑色, 或许是因为在家里的缘故,和之前那些有些过于正统的和服相比,他今天身上的穿着倒是随意了许多。此时,他正站在她的身后,伸手去够那一截树枝。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 黑发少女就像是从后被他拥在怀里似的。
明知道这是梦境,但楼梨霜还是忍不住红着脸向前退了一步。
忽然地,一道声音自后方传来:“又在给那棵桃树灌输灵力了吗?'
“你今天怎么过来了。"的场静司没有回头。
看到他冷 淡的态度,伊藤悠一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笑了笑:“和枝那里有人送来 了玉露,我就想着拿过来一点让你尝尝看。的场静司应了一声:“恩。
伊藤悠一问他: "茶具呢?"
“在后厨。
“那我叫人去拿吧。”
的场静司这才回了回头: “家里现在没人在,你要用的话,还是自己去拿吧。
“家里的佣人呢
“太麻烦了就辞掉了。
伊藤悠一沉默了片刻:“静司。”他叫了一声弟弟的名字,“你不觉得自从梨霜小姐离开后,你就变得越来越拒人千里了吗。
“我很好。”黑发青年松开了手上捏着的树枝。
他很好。
他每天都会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为庭院里的桃树输送灵力,送来的每一份文件和资料他也会过目。
他并不 觉得自己有什么。
伊藤悠一反问:“你说得很好就是指每天多准备一人份的菜,睡在她的房间里,将书房搬到这间能够看到这株桃树的屋子里,不让任何人动本宅里的摆设——连花瓶摆放的角度都要回忆一遍,然后照着记忆里的样子去放?”
他不是很好,他只是活在了过去。
伊藤悠一叹了口气,“我说了你一定也听不进去。
他家这 个弟弟从小性格就是这样,他已经习惯了,"陪我坐会儿吧。
想了想, 的场静司还是在缘侧上坐下了。
他特意和伊藤悠一空出一个位置。
伊藤悠一偏过头:“怎么不坐过来。
的场静司微微摇了摇头。
伊藤悠一瞬间明白 了过来: "这梨霜小姐平时坐着的位置,对吧?”
不等他回答,伊藤悠一便忽然道,“其实,我一直在想,静司你到底,是不是把自己压抑的太厉害了呢?”
因为生来就拥有强大的灵力的缘故,的场静司几乎是从出生起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任继承人。
在很大的程度上,他并没有做到一个大哥应尽的责任。
有很多本该由他背负的东西最后都由弟弟来为他承担。
“父母也好,我也好,家族的其他人也好,尽管这并不是我们的本愿,但是我们确实从始至终都一直在逼迫你,让你变得冷血,让你变得无情,让你变得残酷。"明明有很多事情不该是由一个小孩子去承担,可他们最后却仍是打着为他好的想法让他去了,"然后,你变成了的场静司。”
变成了其他人口中不择手段的人。
即便是笑着,眼眸里也是冷的,就是受伤,脑子里最先闪过的也是能用自己的伤去换取什么利益,怎样换取到最大的利益。伊藤悠一将眸光轻轻地沉了 下来,“我觉得很抱歉,也很难过。
听到这里,的场静司微微侧过了脸:“你不需要道歉。”他顿了顿,才又道,"哥。’
听到这个很久没有听到的称呼,伊藤悠一笑了笑:“如果可以,真想和梨霜小姐当面道谢一下啊。
谢谢她遇见了你。
谢谢她能够喜欢你。
的场静司喉头一滚,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应了一声: 恩。”
两兄弟就这么并肩坐着。
楼梨霜没过去, 只站在桃树下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伊藤悠一忽然开口道:“说实话,那个时候梨霜小姐突然出现,挡在你面前的时候真是吓了我一跳。”
“因为她是个笨蛋啊。"的场静司的声音微微沙哑。
伊藤悠一失笑: "或许真的是笨蛋吧,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将自己对你的喜欢付诸行动。这一点上,静司你也不遑多让啊。”他忽然想知道,"静司喜欢梨霜小姐什么呢?”
“这不是喜欢。
"那。"习惯了弟弟的口是心非,伊藤悠一从善如流地改口,“梨霜小姐喜欢你什么呢?”
“很重要吗?'
“大概不重要吧。
的场静司的眼睫轻轻敛了下来。
片刻,他的声音在庭院里慢慢扩散了开来,楼梨霜听见他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速道,“因为我冷漠,狡诈,世故,孤独。
伊藤悠一: 我还是 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呢。你确定梨霜小姐是因为这些才喜欢上你的吗?”
的场静司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将目光又落在了庭院里的桃树上。
她喜欢他。
因为他冷漠, 狡诈,世故,孤独,除她以外,无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