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数日之后,他便落入巫行窟,一第区段内。这里环境,亦如当年他与赫尔兀,初来时一样,满眼的焦土,空间昏暗,气流炽热。这般恶劣环境,对他已没有丝毫影响了。他只需一个念头,几乎就能尽窥这一区段内,所有地方。
在第一区段内,几乎没有多作停留,他便进了巫障空间。
百里轩总有一种感觉,巫障空间里,一直存在着与他有关联的某种事物。甫一进入这里,他便有所感应。
远处无数暗黑光团,随着他的到来,渐渐起了涌动,相互之间,融合起来。那种融合,越来越快,不久之后,融合后的光团,体积就达到难已想象的程度。
巨大无匹的光团,百里轩的神念,也难以窥其全貌。他也不知。那光团何时开始回缩。不过,对方回缩变小的过程,倒是很快。回缩过程中,暗黑光团发出的光芒。越发明亮,形状也在变换不定。最终,这个融合而成的光团,回缩到人体大小,而且变成百里轩的模样,却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个人形光体。
当年在这里,百里轩被同样的人形光体,侵入静境,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差点一命呜呼。这时,他看着那个形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形光体,没有了丝毫惧怕,静等对方来到近前。
人形光体,两眼灵动,直视百里轩,稍顷之后,微微一笑,竟开口说道:“你有魂源之助,魂身还是这般脆弱!不如让我取代你吧。我生于你,虽然不是你,但与你也无多大区别。我取代你,能让你活得,更为精彩。”
“你若想取代我,尽管来吧。当年,你可是没有这般客气!”百里轩想起,当年惨痛经历,两眼迎视对方,脸上现出笑容。
人形光体听罢,绕在百里轩身周,转了两圈,又飘至正面,缓缓伸出手指一点。一道亮光,应势从其指端射出,一下射中百里轩身体,并透体而过。
百里轩低头,看着亮光透体,似乎并未受到多大伤害。亮光穿体之处,飘出丝丝黑烟,那创口处,很快就化成一个大窟窿,却不见一点血肉。他又抬起头来,脸上笑容不减,缓缓抬臂伸指,向那人形光体一点。
随着他一指点出,在人形光体近旁,立时出现一点黑影。那点黑影,自一出现,便极速扩大,眨眼间,就将人形光体完全遮蔽,继而也将百里轩笼罩其中。只短短数息,黑影便扩展出百十里范围。而之前那一道亮光,仍然透出了黑影之处。
且说人形光体,落在黑影之中,黑影里似乎翻腾着无尽黑气,纷纷涌上身来。原本光华大亮的人形光体,被四周黑气一涌,光华顿时,暗淡了几分。
对方见状,感受到自身力量,被不停消耗,眼里透出些许疑惑,也透出一丝惊惧。不久之后,人形光体,突然变得虚幻,而且体周,还显现出一层同样虚幻般的焰火,将涌近的无尽黑气,统统排斥开。
百里轩此时,已化作了巫煞,融在黑影里。他对人形光体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胸。此时见对方,变得虚幻一般,他尚能理解,毕竟,当年曾被人形光体侵入静境,对方是可以化作灵魂体的;只是,对方身周那一层虚幻般的焰火,他倒是第一次见,有些莫名所以。
那种虚幻般的焰火,与百里轩所见过的焰火,都不相同,既不象天火那样炽热,能焚灭一切,也不似修士炼化的冷火,却给人一种极怪异的感觉,似乎很热,又似乎很冷,却有着一种莫名神异的力量,竟将他的生死黑獄,排斥开来。
人形光体在生死黑獄内,护住了自身,似乎不再惊惧,但其双眼里,透出的疑惑,却愈来愈浓。对方置身黑影之中,不停的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百里轩的去处。
“不用找了。”黑影里这时,响起了百里轩的声音,“这一方黑獄,就是我,我就是这一方黑獄。嘿嘿,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能取我代之?”
人形光体听罢,突然在黑影里,飘飞起来,其速极快,方向并不固定,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长的时间里,其飘飞出的范围,就扩大至数千里。只是,任其如何飘飞,始终飞不出黑影,所笼罩的区域。
许久之后,黑影内的人形光体,终于停了下来,开口发话:“没有我,你的魂源,也维持不了太久,终归道化,变成空无,不能再为你所用。”
“那个魂源,本人得之可喜,失之无忧,何故要让你来取代我?”百里轩声音再起,“你在这里这么多年,可以夺舍路过此地的修士,却为何单单盯着我不放?”
“你错了,魂源道化,你的魂身,极有可能,也会随之道化,同样变成空无。而我,也会跟着道化。你若长久不来这里,我当然会侵占别人躯体,出去寻你。只有我,才能延缓魂源道化,只有我,才能让你,长久存在。你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寻我?”
百里轩心下一动,想起兰风当年,提到的天心九转之说。但就此让对方进入道境,他还有所顾虑,一时之间,迟迟不决。
人形光体似久久等不到回音,又开口说道:“你的魂身,就隐藏在这片黑影里。你切莫得意,我生于你,终能找得到你。”
话刚说完,人形光体,便发现四周景物有了改变,不由得四下张望。这里,风和日丽,乾坤朗朗,山水清秀,草木盎然,隐隐传出阵阵虫鸣鸟叫,天上一群群飞鸟,自由自在的翱翔,小河里水流潺潺,偶有游鱼跃出水面,荡起圈圈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