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小有感慨后，也没人纠结于此，孟婆冷冷地道：“你们在阳间欠下的债，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了了的？既然到了阴间，那么还债的日子就不远了。”
新叶二人没做犹豫，异口同声道：“那是应该的。”
听他们答得这般坦然，孟婆有些意外，眉毛轻挑，问：“竟然如此无畏，难道对于要你们怎么还债没有一点恐惧和好奇吗？”
周新亿淡淡地笑道：“你说了‘我们’，那就无所畏惧，至于怎样偿还，你会告诉我们的。”他看向梁梦语，续道，“何况，怎样还都是应该，我们欠你太多。”
“好！”孟婆朗声赞叹，“你们外表单薄文弱，内心却比常人坚毅万倍。”他用审视的目光在面前三人脸上游移，最终定在梁梦语的眸子上。
“你要谁？”
梁梦语神色一滞，看了何叶一眼，无声地低下头，她明白孟婆的意思，却不知如何作答。
孟婆笑了，毫无血色的嘴唇弯了个浅浅的弧度，诡异更甚，对新叶二人说：“一世亏欠，十世奉还，还的自然是情债。你们的确是要一起还，一个以心以情伴她十世，另一个求而不得，孤独终老。当然，还的人是谁你们三个可以自己商量。”
何叶半点没作犹豫，问道：“如果我们拒绝呢？”
“哦？”尾音微微上扬，孟婆拉长声音，道，“你们似乎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没错。”何叶看着周新亿，眼角微微有些红了，轻声道，“欠的债还不了就应该付出代价，若阳间的传言不虚，我知道天上有个叫诛仙台的地方，你也听说过，是不是？”
他知道自己是梁梦语所爱之人，情债若自己去偿，那么周新亿将承受十世孤独之苦，这比要他灰飞烟灭更加残忍。
何况他连一刻也不愿意与周新亿分开。
周新亿静静地盯着何叶双眸，目光久久没有挪开，然后在孟婆和梁梦语面前，缓缓搂住何叶的腰，将他拥入自己怀中，在他额间印下一个轻吻，柔声道：“是，我听说过，我们一起去。”
梁梦语此刻已泪流满面，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孟婆无所谓地笑了笑，道：“有志气。”
说着，轻挥衣袖，化出一扇黑色的铁门，走上前再一轻推，将那铁门推开，回头看着新叶二人，道：“路的尽头就是诛仙台。”
新叶二人深深望了对方半晌，将对方的手牵得更紧，淡淡地笑了，牵着手向背对着他们的梁梦语鞠了一个躬，站直，转身朝着铁门走去。
前行的每一步路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迟疑，他们相信，手紧紧地牵着对方，心紧紧地贴着对方，即使化成灰烬也会融在一起。
梁梦语猛地转头，大声阻止：“不要！”
新叶二人都没有理她，她向前追了几步，却被孟婆拦在面前。
孟婆道：“你不是放不下吗？他们应该付出代价。”
梁梦语泣不成声：“我放下了，我不要他们付出代价，无论是谁，我都不想伤害！”
说到这里的时候，新叶二人已经走入铁门，门被孟婆挥袖关上，又消失了。
“不！”梁梦语痛苦地哀嚎。
孟婆神色淡漠，微笑道：“你有怨，也有爱，才会在这里等待他们几十年，现在你的怨和爱还在吗？”
“不在了。”梁梦语本能地摇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前方，怔怔地道，“或许没有那么多意外，我也不会跟他们任何人在一起，新亿爱我，却从来没有想过把他自己完整的交给我，在我面前永远戴着面具。而何叶……何叶也爱我，可他的心总是温的，我捂不热，因此无论他对我多好，我都没有安全感，才会不信任他。和他们彼此用灵魂痴缠的深爱相比，他们对我那点爱不值一提。”
孟婆又笑了，他今天笑了很多次，每次发笑都很可怖，只有这一次，他的笑中没有诡异，只有欣慰。
擦干了梁梦语的眼泪，孟婆道：“路的尽头不是诛仙台。”
梁梦语回过神来，大喜过望，抓住孟婆的胳膊，问道：“那是哪里？”
孟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她：“还记不记得我答应过你，等见过他们，就把你们前世的故事告诉你，现在还要不要听了？”
被提醒之后，梁梦语也想起这个约定，立即点头。
“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若非我的位置特殊，引领世人转世投胎，这度化他们最后一劫的任务也不会落在我头上。”
孟婆幻化出两把椅子，拉着梁梦语就座，将前世的事情缓缓道来。
几千年前，周新亿和何叶是天庭中一棵柳树上的两根柳条，一日风起，被吹得飘了出去，便缠在一起抵御风的侵袭。
可是他们的身体实在太嫩了，狂风狠厉，纠缠时被对方的叶子数次刮蹭，伤痕累累，却谁都没有要放开对方的意思。
后来被风刮到雷音寺中，如来佛祖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根柳条，将他们种在了一起。
那时梁梦语是一朵见证了他们纠缠的梅花，梅花跟着他们一起被风刮走了，在飘浮过程中撞上了他们，被迫改变方向飘到月老的情花田中，月老看到后将其种好，她却终日想念着那两根纠缠在一起的柳条，向往他们的长情，也感念他们的意外给自己带来新生。
两根柳条缠着对方成长千年，片刻不曾分离过，彼此相依相靠，百年之前，佛祖说他们是时候修成正果了，便让他们转世，梅花也再一次成了他们的见证人。
听完这些的梁梦语恍然大悟，个中心酸无人可以体会，她苦笑道：“所谓灰飞烟灭，不过是修成正果前最后的劫，他们甘愿负责，是因为担当，如此坚定却是因为深爱。”
孟婆欣慰地点点头。
至于周新亿和何叶去哪了，会怎么样，孟婆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听说，他们是三界最幸福的一对伴侣。
……
数日后，新叶仙府。
周新亿拥吻着何叶，对他做爱做的事情，轻柔亲吻，激情交合，这个姿势他用了几十年，还会再用万万年。
轻拢慢捻抹复挑，芙蓉帐暖度春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