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多福呆住，半晌不动弹。
过了会儿，他低下头。
程胖又累又饿，周危家里好远，他没有带手机，找不到回来的路，也舍不得打的，只好靠着两条腿艰难地走过来，今天可真是倒霉的一天。
他走到刘多福身边；“爸，我想吃饭。”
刘多福点点头。
程胖背着书包刚想进去，突然感觉有点不对。
他退后几步看到刘多福居然眼闪泪花，连忙蹲下去问：“怎么了？”
刘多福抹了把眼泪说：“没事。”
程胖：“你说话啊，怎么就没事了？”
刘多福看向程胖：“爸爸对不起你，你又让同学欺负了吧……都是我，我连给你出头都做不到。”他边说居然还能边习惯性地用脚才矿泉水瓶，弄得程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足足两分钟，他才说：“不是。我们学校表演呢，我演公主，才穿成这样。放学后演了一个多小时，累死我了。”
刘多福看向他：“真的吗？”
程胖：“谁有闲心逼我穿女装啊？有毒吗？”
没错。周危就是有毒。程胖默默腹诽。
程胖:“他们学习的学习，谈恋爱的谈恋爱，没人有空欺负我。”
刘多福：“那你也没有朋友？”
程胖：“当然有朋友。改明儿我带个给你看看。”
刘多福“哎”了声点头笑了下，起身把手在腿上蹭了蹭说：“我去做饭。”
这也太好哄了，程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他觉得有点伤感。一方面是为刘多福的父爱，另一方面，看见孩子这样回来，他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居然是暗自难过。
在刘白的记忆里，他并没有那么讨厌离开的母亲，反而更讨厌懦弱无能的父亲。至少母亲是想过好生活的，她很努力想改变人生，可是父亲却已经过早地接受了一切。
这是他母亲离开的根本原因。
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习惯了穷和无能。
所以刘白把刘多福的爱当做耻辱，他成了一只刺猬，在同学和老师面前软弱着，在父亲面前残忍着。
人性真奇怪，程胖站起身想。
他走进屋子里面洗了个澡，吃完饭之后开始做作业，接着带刘多做作业，哄她睡觉。晚上睡觉前看见刘多福还坐在院子门口缠铁丝，一轮月亮在他的头顶之上寂静地闪耀。
程胖穿着短衣短裤，站在屋子里面：“爸爸，晚安。”
刘多福转头回了句：“晚安。”
时间春游前两天。
全班总共42个人，有3个人不去，剩余39个人，分成了三个大队，分别由数学、英语、语文老师带领，比赛哪支队伍能够先把班长在每个景点预留的卡片找到，分组名单以及帐篷合住名单都贴到了教室墙壁上。
大部分人全都闹哄哄地挤着往前看，热烈讨论。
周危带着狐朋狗友进来。程胖发现了，周危在这个学校只干两件事——装逼以及打球，每次周危举着球进来的造型都让他想到了电影里反派举着个随时准备放大招的魔法球，准备日天日地的架势。
邱余突然走到程胖身侧：“名单上怎么没有你？”
程胖啊了声：“我没参加。”
邱余：“你不是报名了吗？”
程胖支支吾吾地说：“是啊，可是后来又不想去了。”
邱余盯着他没说话。
程胖解释：“你放心啦，我有别的事，只是不想去，你去好好玩吧。”
邱余还在逼问：“什么原因？”
这时候刚刚坐下来的周危冷不丁地插入一句：“当然是因为我不去。”
胡鹏啪啪啪啪鼓掌：“没错。先让危哥不去，紧接着自己也不去。老师说春游不去的同学也要来学校跟别的班一起上课，这样就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刘白真TM机智！”
周危哼了下，把球塞到凳脚边。
邱余看向程胖，仿佛在问：是这样吗？
程胖把笔尖挪开作业本，默默地朝周危和胡鹏翻起了白眼，以及内心比了个中指。
难道当时他被抢走春游费的时候，他们几个不在现场吗？
如果想让他去春游，请给他四百块钱啊喂！
他是因为穷好吗？
第一次因为没钱而参加不了春游的程胖，内心流下了屈辱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