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江府全府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江月儿不必见一个人复述一遍,如今江家能有如此盛旺,大多是托江月儿的福,主要也是主上在意。这些年承蒙主上的庇佑,江家的人,尤其是江子桐这一辈的男子,在官场仕途大多都十分顺利。
在江月儿阐述完了之后,还有一个问题,江月儿的这个说法只能对家人来讲,对外人来说,为免有人弄出个妖怪之说,江家人最后一致准备了另一套的说辞。
那就是这些年江月儿因伤势严重,需要湿润的气候,一直养在了温暖的南方。养了八年才彻底康复,所以这才接了回来。
江月儿回府的消息没两日就在邻里间传开了。大家都对这个消息半信半疑。
“街上说书的都说她死了啊……”
“是啊,原来是得了重病养病去了……”
“可当年主上凯旋,据说还有她的棺椁啊。”
……
各种消息层出不穷。
江月儿在家养了几日,已出嫁的妹妹江星儿就回府陪了姐姐几日。
洛阳城有着大变化,在府里养精神了的江月儿在妹妹的陪同下到洛阳如今最繁华的东市和西市逛街。
若说江月儿的事迹哪里最火,还数说书瓦市里,但凡个名人事迹,被有文采者编成故事,都能被说书的人一代传一代。
在东市逛累了的江月儿,早就听闻自己的事儿被传的沸沸扬扬,也想去听一听。江星儿带着江月儿到了东市最出名的一家瓦市,门口彩帛装饰,进了店,即刻有小二上前招呼,瓦市上下两层,二楼长廊一格一桌,江星儿付了大价钱领江月儿上了二楼。
这说书的瓦市一般都是客人来点,楼下的惊堂木一敲,这会儿说的是《重渡沟孝子救母》。
这边小二把说书的单目给了她们。
江星儿接过,笑着对江月儿道:“姐,你看。你赫赫有名了。”
江月儿一看,果真,在众评书中有一个条目赫然写着《江月儿辞》。
自己的事儿竟成了书,着实好奇,江星儿付了钱,点了瓜子茶水和果脯,只等这个评书说完了。
“姐,你听。”
几个师傅奏起了小曲儿,曲罢,惊堂木再响。
就听得说书先生款款而来。
“话说那川安三年,南朝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江月儿仔细听着,时不时的皱皱眉:“咦,我那日穿的是黄色裙子啊,不是白色啊,她们说错了。”
江星儿淡定的喝着茶:“这书啊,我也是第一次听。”
“不是吧,这么多年你竟然没关注过你姐我的事迹?”江月儿不信。
“恩,爹娘,还有哥哥,都不听的,一听就想起你了……”
……
江月儿知道她们都在思念自己,对于这种说书,一听便近乡情更怯了。忙转移了话题:“哎呀,当时穿白色衣服是咱娘啊,你没去,你都不知道,这评书啊,正好把我和娘的事迹都说反了,咱娘拿着方天画戟,是个实打实的女将。多少男儿都不如呢。”
江星儿听得一笑:“恩,咱爹都不如。”
说书的讲到后面,因避讳主上,只说了江月儿的棺椁被带回,安葬至北邙,没有提是程墨修亲自带回的。再后便是主上赏罚分明,赐了江家新宅子……
听到这里,江月儿忙问:“那城外的江园呢?”
“哦,是主上收回了。”
“如今谁在那儿住?”
江星儿摇摇头:“好像没人吧,几次路过打门里瞧了瞧,都是空的,没人住,但门面啥时候打扫的都是干干净净。哦,对了,姐你当年种的白玉兰,每逢二月都能开半山呢,我们老远的路上都看得到一片雪白。”
这得啥时候回去瞧瞧了。
江月儿抓了一把杨梅的果脯,边滋滋有味的吃着,边听楼下的说书,坐在她对面的江星儿则磕着瓜子,一个葵瓜子卡到了上下两个门牙当中,便一动不动了。江星儿半张着嘴望着江月儿身后的人。
江月儿彼时还没发现,笑问道:“你发什么楞啊。”
江星儿忙把口中的瓜子吐了出来,方想有所动作,那人做了嘘状,毕竟,他是微服出巡,可不想惊动了百姓。
江月儿这才发现她身后站着有人,回头一看。那人已走到了跟前。
半晌,他都没有说话,嘴边动了动,想喊她,可又喊不出来。
江星儿见状,和八木都默默退下了。
楼下说书的还在继续,这本书说罢,又开始说下一本,中间弹曲儿响起。
江月儿百般思绪涌上心头,八年了,他还没有把她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