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日子就在一页页讲义之间,被匆匆地翻了过去。天渐渐地转冷了,秋末了,学校宽阔的人行道上铺着一片落叶,萧瑟的黄色,透着点悲凉,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不过他从来就不会惜春悲秋,想着很快就又可以去滑雪了,隐隐有些兴奋。
同班的美国女孩琳达经常会过来找他,讨论习题,商量一起去吃饭,或者组织各种课外活动,他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心不在焉。
她问他:“周,你最近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她满脸雀斑,集中在鼻梁四周,但是颜色很淡,在那双湛蓝湛蓝的眼睛衬托下,并不讨厌,反而有种稚嫩的可爱。可惜他从没有细细去端详过她,只是想着自己的事。她又追问了一句,他回过神来:“是吗?没有啊。”
是有些事情,聂岚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消息了!他发了若干封信,可是都是同样结果,石沉大海。他尝试打电话过去,总是找不到人,通常都是她寝室的人接听,留言过去,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他又打电话给介少依,请他帮他去隔壁走一趟,看看她的近况。
仍然没有消息来,渐渐他变得夜不能寐。墨色的黑暗中,电话铃声刺耳凌厉地响着,格外大声。窗外的路灯光,从白色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借着这微弱的光,床头的电话机上的红灯一明一暗地闪着。
他微微平复了呼吸,抹了一把冷汗,抓起了电话。
电话里嘈杂不已,介少依似乎很是着急:“旭东,是你吗?”
他定了定神,答:“嗯。”
介少依依然是一贯的风格,一气到底:“旭东,你知道聂岚的事情吗?我今天到P大,听她们寝室的人说,她办了休学手续了!你知道这事吗?你们俩之间到底怎么啦?”
他枯坐到黎明前,想来三个小时时差,东海岸的小姨已经起床,便立刻打了电话,简明扼要,语气坚定,只说他要回国一趟,有可能向她借一笔钱,要多少现在还不知道,到了国内会给她打电话告知。
朱天意稍稍有些惊愕,不过她只问了一个问题:“为谁?”他答:“我携手此生的人。”她在电话里停顿了两秒,说:“好!”
当天下午,周旭东背着简单的行李,登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他的行李里,包括那个在奢侈品商店里静静等待了一个夏天,又在他书桌上静静等待了将近半年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