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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倚暮云初见伊(2 / 2)

南期,确实也难期啊。她步羡活了这两万一千二百一十岁,再没见过比南期还厉害的人了,自见识过南期这样的人物,再看其他人时,便深感无味。不,是见识过南期这样的人物之后,眼中再不看不见其他人了。

已经饱了,但见桌上还剩的菜肴,怕可惜了去,只继续坐在桌前。况且,雨还没停,且多坐些时候,时不时地吃一点。

雨停了有些时候。打包的火茸酥饼也好了,香气堪堪从纸包中溜出,步羡闻见,低头看着那纸包,笑了。倒不是说她想吃,她已经吃得不能再饱了,不过到时候要是南期让她再吃一点到也不是不可以。这样想着,心中甚欢愉,跨过这浮雪楼的门槛去。

拐进浮雪楼旁边的小巷。雨停了,小巷中人也多了起来,货郎也打小茶馆中出来了,叫卖声时不时地响起。

辛古起身,倚着栏杆。“你这小皇帝说当就不当,倒是洒脱。不过,想来这个位子也没什么值得稀罕的。”

“他想要我便给他。暗地里斗得昏天黑地的实在不是我想要的。如你所言,皇帝这个位子想来也没什么稀罕的。老老实实做个清闲的不问朝事的王爷,闲来到处游山玩水亦有何不可。”邬鑫岐也起身走到围着阁楼阑干旁。

“现在倒想清楚了?”

“真的当了那上位者之后,才发觉这个位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当了皇帝的不想当皇帝,那没当上皇帝的却拼了命地想要这个位子。”

“人之常情。就真准备日日吃吃喝喝游山玩水不问世事了?”

“日日无所事事的日子我也不喜欢。总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别人有的我有,别人没有的我也有。别人想要的,我可能也不稀罕。”

“知足吧。总比得过日日为生计发愁好的多。”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辛古也不知道。或许将来他也会遇见一人,和她安生快乐地过一辈子,就像他父王和母后那样。他的名字便是二人情意的见证,“心古”,“妾心古井水”。只是活着这一万多年,不曾有谁动过他心弦。

“这就是了。”

“发现一直以来,自己想要的,但凡努力一点就能抓在手中。现在反而没什么兴趣了。”

“同感。”

邬鑫岐双手撑在阑干上,向四周看,正巧看见提着火茸酥饼的步羡。

巷子里一群少年人围成一个圈,在那看鸡戏。步羡才想去凑个热闹,一只大红冠子的斗鸡鸣了两声,生生从敞开了口的鸡舍中飞出落地。

众人忙来捉鸡,鸡又扑腾了几下翅膀,生生飞了起来,才飞了十来米就落下来,撞到步羡身上。吓得步羡大叫,斗鸡身上还留有鸡血,还留了几根鸡毛在步羡身上。鸡爪还紧紧抓住步羡手臂,步羡忙甩手,一手还紧抓着系住火茸酥饼的绳子,一时竟没甩开。那鸡主人赶过来才想捉走鸡,斗鸡挣扎着又要逃遁。

步羡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衣服,恨不得捉了那鸡来炖汤。才转身想去买身衣服换一下,斗鸡杀破重围又冲着步羡这边的方向跑来。步羡一个激灵,撒腿就跑,飞身落在浮雪楼阁楼边沿。要不是在凡间,怕这群人吓一跳,她早不知飞了多远去了。

才松了口气,脚下差点没踩稳,眼疾手快,也多亏了阁楼阑干就在自己右手边不远处,抓住了了栏杆的步羡又是长舒一口气。看着巷子里一群追着斗鸡跑的人,分外滑稽。真真是挑了个好日子,正巧遇上龙王老糊涂在艳阳天下了场雨就罢了,还叫她被一只斗鸡祸害至此。她一个神仙,尽管只是个小仙,居然……心塞。要不是这里人太多,她定要施个小法术,这斗鸡不是爱飞吗,她定教它飞个够,教它悬在空中在施法教它一下子落下十几米来,再重复重复……

抬起胳膊正要擦擦汗,才将手臂举到自己面前,就看见衣袖上染上的鸡血。憎恶那只鸡又多了几分。

辛古和邬鑫岐站在阑干边目睹了全过程,直到步羡一个飞身到这小阁楼的沿边儿来,才忍住不教自己笑出来。当着人家的面儿笑,毕竟不太好。当步羡差点没站稳要倾倒却又堪堪抓住了阑干时,辛古本来的挺担心她掉下去,想着做善事才要拉步羡一把,她竟自己抓住了阑干。和邬鑫岐对视了一下,一时忍不住又笑出来。今天的乐子算是找对了。

步羡头发上还残留了一根鸡毛,滑稽得很。

见步羡要揩汗,衣袖却沾了鸡血,辛古拿了手帕递了过去。

视线里多了块手帕,步羡顺着手臂看过去,先看见辛古,而后是邬鑫岐。相貌是极好,但哪里有自家南期好看呢?再看俩人看着自己眼里遮不住的笑,步羡有种自己被当成杂耍的猴子看了似的感觉。有一个还是那个同南期长得一模一样的凡人,该庆幸他不是南期,若是被南期看见自己这幅样子,那还了得!。

辛古点头示意,步羡这才接过手帕来。想着自己刚才的狼狈样,不会全然被这二人看了个清楚吧。拿着手帕的手,一时有些颤抖,太丢面儿了。丢脸都都到凡间来了,着实佩服自己。

此后万年间,辛古还是忘不掉初见步羡时她的狼狈样,以及她站在自己面前,略微尴尬的揩汗的样子。

落日余晖就那样随意洒落在步羡脸上,头发被这落日余光染成黄色,手帕在步羡脸上留下一片阴影,沾上汗被浸湿了。

三月初四,落日余晖就那样随意地洒落在步羡周身时的样子,辛古一记便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