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敢做不敢承认么?”君然左右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不时发出“啧啧”的响声,大抵是想表达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感慨。
这小丫头性子倒还真是倔强,怎么也不肯开口服个软。眼看着脑袋上方的太阳越来越毒,君然有些吃不消的往屋檐下站了站。
闻瑾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在这时候去惹了面前这尊瘟神。若是别人,她拍拍屁股也就走了。可这位誉亲王是连皇上都宠着的人物,没有通过他的允许,她又怎么敢擅自离开呢?
两人耗了好一阵子,君然干脆在台阶上坐下了,一脸的优哉游哉,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这地方不过你我二人,你做出这贞洁烈女的模样又有什么用呢?本王自诩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可见不得有人这般惺惺作态。”君然背靠在身后的台阶,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
他半点看不出有什么求知欲,她站在这里一言不发,也不见他急躁半分,将狗尾巴草叼在了嘴里。
“你不说也行,等会儿有人从里面出来,自然会看见你在这里。本王再与他们一说,你平英伯府的名声,大概全要毁在你的身上。”
君然丝毫没给她留面子,一句一句将她未来要面对的现实全都摊开了放在她面前,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跟她耗着,丢了这次伴读的机会,恐怕她在府里的立足之地就更少了。
别说是她再一次意图陷害田予宁,更是罪加一等,不容辩驳。
日头越发毒辣。闻瑾原本还想着不停他的话,可脑袋上后背上都是汗,他的话就跟紧箍咒一样在她耳边盘旋,就是关上耳朵也没办法屏蔽。
她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嘴唇,眼神幽幽的从地上转移到君然脸上,只是一接触到他好奇的眼神,还是有些害怕的瑟缩了。
君然盯着她看了一阵,以为她这是打定了主意不肯说,心想着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想想别的法子,至少给她点教训,总不好让她继续这么作死下去。
可谁知道,她下一秒便开了口。
“她什么都有了,有数不清的好看的首饰,有爱她的父母兄弟,还有英俊潇洒的未婚夫。可她却不懂得珍惜,还在我面前说他们的坏话。她从来不知道,她唾手可得的东西,全都是我想要的而没有的。”闻瑾一开始声音还是柔柔的,越到后面就变得越来越愤怒,越来越不甘,到最后发出一个小姑娘不该有的尖细嗓音。
她大概是也发现了自己的失礼,和自己有些丑陋的自卑。便觉得自己在这个知道她那些坏心思的人面前,就跟没穿衣裳一样。
那点嫉妒和不甘心都快把她吞没,之前在府里受到过的屈辱和难过也再度浮现眼前,她又怎么能再在他的面前坦然自若?
君然原本以为这就是个小姑娘最虚荣的嫉妒心罢了,无非就是羡慕田予宁有个霍明轩那样的未婚夫。亦或者恼恨她抢了自己的心上人。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在。
越是她缺乏的东西,看见另一个人全部拥有,她其实是羡慕加嫉妒的。可看着那个人明明拥有一切,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她就慢慢的扭曲了。
君然仰头望了望天,这天确实是有点热的过分了。
于是朝她招了招手,像招小狗似的,“也就那么回事,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值当你这么跟我耗着?天这么热,你也不嫌捂得慌。”
过了半晌,见她仍旧不动,君然心知她大概对自己有所防备的。
只是叹了口气:“过来吧,难不成你真要本王将人全都叫过来不成?”
闻瑾遭不住这日头,还要被面前的少年威胁,仍是惊魂未定的。可他已然不耐烦了,闻瑾也不好再拿乔。
她走到屋檐下时,便已感觉到了清凉,这让她稍稍喘了口气。在离君然还有几步的地方坐下了。
行吧,坐在哪里都是坐,君然也没有强求。
“你这小丫头就是心思重,我瞧着那田将军家的小姑娘也没你说的那般可恶。”君然翘着个二郎腿继续看天,“你一直用自己的想法揣测她的行为,你就没想过,她可能是在说反话么?”
一个常年父母不在家的小姑娘,不受圈子的欢迎,很少有朋友,虽然有个还不错的未婚夫,但人家明显也是不待见她的。
田予宁那小姑娘那么说,无非也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脆弱,以及掩饰她那无处躲藏的期待。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口嫌体正直的死傲娇,不了解她的人,还真有可能被她三言两语的狠话逼退了。
田予宁这姑娘曾经也是真以为闻瑾会是那个真心关爱她的人,所以为了闻瑾,她也愿意听她的话,哪怕有些事情她可能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可现在呢,君然也只能感叹一声,没机会了啊妹子~
闻瑾不明白,看着他的侧脸愣神。在十二岁的小女孩眼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要说反话呢?要是这些反话被爱她的人听见,又该有多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