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派去找猫的柠黄,好容易才从院子的角落里,将那两只一黑一白的的小猫咪捉了出来。待她走近,已是微微见汗。
“走吧!”元少晴从她手里接过了煤球,熟练地抱在了怀里。
这两只毛茸茸的小家伙——煤球和雪球——就是她前些日子专门为了画画观察养的,都是活泼可爱,性格黏人,元少晴一日爱过一日,最近更是给父母请安时都要带着了。
主仆一行人离开了元少晴的观月楼,向瑞王和瑞王妃居住的主院太平轩走去。
阳春三月,一路上琼楼玉宇,鸿图华构,神工天巧,耸入云霄;花木葱郁,点缀其间,林荫景秀,暖风如醉。
瑞王与当今圣上是嫡亲的兄弟,俱是宣武帝元配孝文皇后所出,一母同胞,素来亲厚。宣武帝驾崩后,昭贵太妃与其子献王作乱,幸有瑞郡王率部平叛,为当时的太子,当今的圣上立下汗马功劳。
太子登基之后,年号承平,封当年的瑞郡王为瑞亲王,兄弟之间,更加肝胆相照。瑞王在平献庶人之乱时,受了重伤,直到如今还会在阴雨天隐隐作痛。承平帝对此,一直心有歉疚,因此对瑞王更是信任有加。
这瑞王府便是承平帝的赏赐,地盘极大。建筑园林,皆是由当世首屈一指的造园大师耗尽心血所作,一步一景,极具巧思。
……
太平轩二门上的侍女看见元少晴一行人进了大门,脸上就挂了笑,连忙打了帘子,把她们让了进来,并柔声通报道:
“王爷,王妃,郡主来了。”
“父王母妃,我来陪你们用膳啦!”元少晴刚一进门,就欢快地喊道。
“多大的人了,还是这样咋咋呼呼的,带着两只猫儿四处乱跑,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以后怎么嫁的出去?”见元少晴进来,瑞王妃先是欣喜地抬手让侍女传膳,然后才故意装作严母的样子,板着脸说。
端着托盘的众多侍女鱼贯而入,放下之后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凤髓龙肝,水陆毕陈,金波玉液,甘旨肥浓。即使是已经习惯了古代封建皇族的生活,这些极尽奢靡的菜肴依然能让元少晴食指大动。
“嘉阳是我的女儿,哪里需要愁嫁?要大家闺秀的样子干什么?”瑞王笑眯眯的招手,“来,坐父王这边来。”
“我才不要嫁人,以后找个父母双亡孤身一人,身世清白容貌好看的郡马入赘便是了。”
元少晴喜滋滋地凑了过去,在瑞王旁边坐了下来,然后就着普兰手里的铜盆白巾净了手。
“说什么胡话!”瑞王妃轻轻瞪了她一眼。
瑞王和王妃琴瑟和鸣,鹣鲽情深,玉京城中无人不知。王爷房中干净的很,十数年只有王妃一人,全无通房小妾之类,家中二子一女,也皆为王妃所出。
长子元少明,一出生就被请封为瑞王世子,年及弱冠,沉稳端方,风仪出众,俊朗不凡。
次子元少时,年方十五已有秀才功名,文采风流,玩世不恭,有魏晋风度。
幼女便是元少晴,师从英吉利传教士学西洋画法,年纪虽小却已有大家之风。
王爷王妃夫妻和睦,三个孩子个个出色,兄妹友爱,兄友弟恭,府中就如寻常人家一般其乐融融,享尽天伦之乐。在这世家贵族不知有多少阴私的玉京城中,也算是一朵奇葩,传为佳话了。
“今天画了什么画?”瑞王一边亲自给元少晴布菜,一边关切地问道。
瑞王一直离经叛道地以为,作为大齐王朝顶级肉食者的一员,不应该用本质上是肉食者统治下民工具的“规矩”去拘束自己的孩子,因此只有外出时才要求子女守礼,王府中从来没有食不言寝不语之类的规矩。
“画了猫咪和人物肖像。”元少晴回答,然后示意普兰把带着的画作呈上来。
是的,元少晴用以前做的练习代替了今天真正画好的东西。她画本子的事情,自然是要瞒着王爷王妃的——她虽然一向胆大包天,也极受父母宠爱,但闺阁少女画本子这种事情,对于古人来说还是过于惊世骇俗了。
“当年送嘉阳去汤先生那里学西洋画,真是学对了!嘉阳的画作,我看不比皇兄画院里那些老家伙们差!”瑞王看着元少晴的画,自豪地说。
“也不看是谁生的女儿。”瑞王妃终于绷不住严母的架子,也开始自卖自夸。
席间和乐融融,气氛极佳。
“我用好了,今日要去流彩斋一趟,我的颜料画纸和画布快用完了。”元少晴放下了手中的牙箸。
“让底下采买上人去就得了,哪里需要你亲自去跑一趟。”瑞王妃说道。
“我就想自己去挑,别人选的再好也不如我自己选的。”元少晴不为所动,坚定地说。
“那便让忠叔亲自给你赶车,多带些侍女护卫,早些回来。”瑞王妃几乎是立刻就顺着元少晴了。
“母妃,你真好!”元少晴双眼一亮。
“快去快回!”瑞王摆摆手。
“好的!女儿告退。柠黄,去让忠叔套车!”
元少晴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普兰柠黄也随之匆匆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