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翘起二郎腿，随意点起一根烟，眼眸微垂，淡淡地道：“所有对他不利的可能性，我都要掐死在摇篮里，换句话说，只要你还在野火，我就会想尽办法让你离开。并且，是主动离开。”
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沈零却并不开心，冷着脸道：“为何要用这种方式？你就那么笃定直接让我离开，我会不同意？”
郝仁看着烟支前端的灰烬，瞳孔有些失焦，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飘忽起来：“谁知道呢？你们这种人都喜欢反其道而行，不下点猛药根本没办法......”
他说的话沈零听不懂，也不想继续追究，既然两边将话说开了，她也就少了许多顾忌，直接点了刚才挑衅她的那四个人的名字，冷静地道：“你不是给了我四个名额吗？无法一起出道，一起被淘汰也挺好。”
郝仁突然笑了起来，这个笑容跟之前的公式化笑容不一样，明显多了几分真心在里面。
“好，够狠，我喜欢。”
他的速度倒是也快，当着沈零的面编辑好内部邮件，抬眸示意沈零确认无误后，毫不迟疑地按下回车键。
送沈零出去的时候，他突然对沈零的背影道：“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我，但别找乔治，永远都别找他。”
沈零顿了顿，头也不回地拒绝了：“不必，我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找你们父子俩。”
郝仁愣在原地，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沈零刚才说的那句话。目送沈零坐着电梯离开后，他低下头，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连性格都一模一样......”
沈零走进练习室，随手打包好自己的私人用品，转身时正好跟蓝菲撞上。
蓝菲看上去已经得知了郝仁刚下发的通知，两只眼睛红红的，直接扑进沈零怀里，抽抽噎噎地道：“沈零，你真的要走啊？都怪我没本事，要是我很厉害的话就可以保护你了，而且，当初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来当练习生，呜呜呜我好没用啊......”
她单纯的性格倒是一如既往，沈零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关你的事，不管是来当练习生，还是终止我的练习生生涯，都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唯一遗憾的是以后不能跟你一起奋斗，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打电话给我，别一个人忍着，知道吗？”
蓝菲还是头一回听到沈零絮叨这么多，刚停止的眼泪又有了决堤的迹象，抬手抹了抹眼角，点头道：“我知道的，有什么事我都会跟你说，你也一样，不管遇到什么烦心事都要跟我说，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见她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沈零开口想要安慰，没想到小姑娘自己醒悟了过来，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道：“但是！我会努力出道，成为更厉害的人，然后就可以满足你的所有愿望了！”
沈零愣了愣，看着蓝菲坚定的眼神，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粉丝会喜欢上偶像了。
在无助又黑暗的小房子里，一束光投下，明亮又耀眼。
那就是偶像给予的力量。
......
从野火公司走出来后，沈零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眼里难得地流露出一抹迷茫。
其实要说她多喜欢偶像这个行业，倒并不见得，但在得知自己被淘汰的消息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这种难受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上辈子不管是学业还是事业，她都做得顺风顺水、红红火火，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都要忘记“失去”是什么滋味了。
她自嘲一笑，摇头甩去这种郁闷的感受，漫无目的地往一旁的小巷走去。
沈零转身的时候，许裕坐在车里，手上拿着管家说的那个据说跟沈零长得很像的人偶，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
U盘他已经看了，里面装着两篇文档，一篇是沈零为星灿写的中长篇小说，另一篇是一个几千字的小短篇，是沈零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这个生日礼物可以说是许裕长到这么大以来，收到的最特殊的生日礼物，无他，只因文里最大的反派，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他。
在那个短篇里，他俨然一个喜怒无常、脾气暴躁又阴郁的大魔王，以折磨人为乐，完全不懂得体恤他人的感受。
虽然看完后他觉得沈零写得很传神，但任谁被这样写，心情都美好不了。
从管家口中得知沈零去了野火后，他快速处理完剩下的工作，连水都没喝，直接赶来了野火公司门口，就为了给沈零一个“沉重的打击”。
但是，在看到沈零从野火公司出来后，一脸茫然地看着前方的样子，他竟然会觉得有些......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