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哪一种朋友?”亨瑞盯着他的脸,如果文森特胆敢撒谎,他一眼就能看穿,“总之不是艺术挂的,对吗?”
“你是很特别的朋友,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帮助我,所以算患难之交。”文森特自以为俏皮地说道。
“你刚刚出电梯的时候,是跟谁在讲电话?”
“唔……一个朋友。”
“我认识吗?”
“唔……不认识。”
话音刚落,亨瑞突然上前抢过文森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翻看起来。
“嘿!”文森特有些不满,他从来没看到有一个人能这样无理地冒犯他人,然而当接触到亨瑞的目光时,他又觉得难堪了,因为他刚刚撒了一个谎。电话正是那位K先生打来的。
“我以为你们已经不联系了。”
“我们虽然分手了,但仍然可以做朋友。”
“你在纽约,而他在迈阿密,这个朋友有什么好做的?”
文森特也有点儿不高兴,他酝酿了一下情绪,换了一种口吻,“波斯特鲁先生,我很感谢你资助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但是……我不认为你因此就可以干涉我的正常社交。”
亨瑞捏紧了拳头,不是要一拳砸上文森特俊俏的鼻子,而是克制住自己甩他一巴掌。这个忘恩负义的浪货。他想。
正在这时候,电话又想起来了,亨瑞低头看手机屏,还好,这不是K先生,而是另一个叫Sebsitan的男人。
他勉勉强强地把手机还给文森特,文森特接过电话,他连接电话的样子都很优雅,哪怕他跟前站着一个愠怒的男人。他把头发拨到耳后,转过身去走到窗户跟前,他说话的腔调很怪,没多久就满嘴叽里呱啦的西班牙语。
这个电话并没有很快讲完,文森特抬头看了看亨瑞,亨瑞没有走,杵在那里,像一尊铁塔。他连比带划地在讲电话,中途甚至喷出笑声,这笑容让亨瑞更加火冒三丈。
他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吗?亨瑞的拳头捏得更紧。
文森特继续用西班牙语在讲电话,没有要停的意思。
亨瑞忍无可忍,走上前去一把夺过电话,用力砸在地上。电话摔了个稀巴烂,这是前不久刚刚换的苹果新机型,花的亨瑞的钱。
虽然是花别人的钱,文森特可一点也不省,他习惯了花钱,买一个手机的钱在他看来不算什么大钱。他不会很浪费地天天换新衣服,衣柜里只有黑白灰,事实上他一件衣服会穿很久,但是他从来不穿便宜货。
亨瑞觉得他是真正的大少爷,他穿名牌是因为喜欢,而不是显摆。
而亨瑞,他到现在都是为了显摆才买名牌。
亨瑞砸了文森特的电话,文森特本来应该生气的,他的确也是生气了,而他生气的时候并不是大吼大叫。
他愣了一会儿,退后两步坐在沙发里,开始长时间的沉默。他不知道要做什么,没法赶走亨瑞,也不能自己离开,所以他只能等,指望亨瑞平息怒气,可以自己离开。
“对不起。”亨瑞先开了口。
文森特有些害怕,怕他会揍自己,因为他刚刚的样子实在吓人。
“我会给你买个新手机。”他从一堆残骸里翻出了电话芯片,揣回口袋里,“我明天就去给你买。”
文森特坐在沙发里的时候,已经想了很多,他想我是不是应该把信用卡还给他,之前欠的钱是还不了了,不过今后不好意思再花人家的钱了。伤脑筋,他得出去工作,之前的模特工作虽然赚钱不多,但是可以世界各地跑,就增长见识,扩展社交来说,还是很有助益的。其余的时间他得去找个工作,或许端盘子?除了端盘子他还能干什么呢?到宠物医院给猫猫狗狗洗澡吗?
文森特胡思乱想的当口,亨瑞已经走过来了,他径直坐在文森特旁边,觉得自己把这漂亮的美人吓坏了。
他都没注意到我刮了胡子,亨瑞伤心地想。
“噢,你今天刮了胡子?”文森特想缓和气氛,其实他一看到亨瑞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是画画的,善于观察细节。
如果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是这样进行开场白的,那气氛肯定不一样,可是亨瑞现在没有心情说俏皮话。
“那个Senbstian是你的新男友吗?”亨瑞问道。
“不,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你撒谎!”亨瑞突然提高了嗓门。
文森特百口莫辩,他没有撒谎,可是刚刚似乎因为撒谎,现在说实话反而无法取得亨瑞的信任了。
“如果他是我新男友,你预备要怎么做呢?”文森特悬着心,战战兢兢地问。他是诚心要知道结果的,在亨瑞听来,这显然就有点挑衅了。
亨瑞突然扑上去,把他压倒在长沙发里,“他摸你这里了吗?”
“这太过分了,波斯特鲁先生!”文森特推搡他。
“还是他摸你这里了。”亨瑞捏住了文森特,疼得文森特皱起眉头哀叫。
“请你放开我,波斯特鲁先生,请你放开我,放开我,亨瑞!”文森特大喊,简直惊怒交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他的儿子对他的骚扰也就罢了,文森特并不放在心上,连老子也这样,这就太过分了。亨瑞比罗科过分多了,至少罗科从来没想要强迫他,从精神到肉体,从来没有。
亨瑞不顾一切地亲吻文森特的脸,这漂亮男孩的脸上胡子很少,且刮得干净,和姗迪的脸相比,这完全是另一种触感。亨瑞第一次亲吻男人,他想别的男人不是这样的,他和他的教父,他的叔叔,他的堂弟,他的很多意大利老乡都曾经有过贴面礼,其他男人的脸不是这样的。
文森特已经被他整个儿压倒在沙发里,“放开……放……唔……”
亨瑞堵上了文森特的嘴,这让文森特觉得毛骨悚然,他最初对他的印象是正确的,他甚至在梦里被亨瑞提着枪追杀过,而亨瑞追上他以后并不立刻杀死他,他践踏他,殴打他,鞭笞他。而他就在旁边残忍地看着,用唾沫星子啐他,露出冷酷的笑容。
现在他叫不到别的男人,所以准备亲自上阵吗?
文森特到处乱捞一切能抓到手的救命稻草,他在后面捞到了一个瓷器花盆,这个花盆非常厚,非常重,还装满了土,种着绿色植物,盆土表面还覆盖鹅卵石。他不顾一切地举起花盆,照着亨瑞的后脑勺拼尽全力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