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叫嘛。”
皇帝脸一沉,抓着她的双手更紧了,倒是有几分像逼迫似的。
“啊。”
方雨俪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脆脆一声,敷衍了事。
“……”
气的皇帝脸都变了颜色,咬牙切齿的在她耳旁低声道:“怎么这么叫?!”
“那你叫一声。”
方雨俪回敬了他一句,眼神无辜。
“……”
皇帝噎的半天没喘过气,实在是拿眼前人没辙,一把就放了她,重新躺了下来。
两人静静的平行躺在床上。一同看着床帐,合衣而睡。
喜烛微摇,良宵美景皆与辜负……
方雨俪不断的轻轻揉捏着自己的衣角,长长的一口一口气呼吸。
身旁的人是这天下之主,亦是她此生的夫君。
本该亲近,却实则如此陌生。
世事不遂人愿,这姑娘此时此刻不断的在心间儿反复叹谓道:“我喜欢的人在外面……”
然而,若是天神有知,这睡在她身旁的帝王,心里翻滚着的生生是同样一句话:“我喜欢的人,也在外面……”
皇帝的兰裳院中灯火通明,大婚之夜,这守夜的卫兵和侍从丝毫不敢懈怠。
公良世知站在窗下,看着这窗内的烛光终于渐渐暗淡了起来,心头也算释然了几分。
终于……是安分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摸出怀中带着的酒壶,轻啜了一口。
月色澄澈,夜风柔然,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皇帝娶妻生子,也未尝不是好事,终能收敛收敛那无人可以制服的桀骜心性。
再在这窗外守他最后一夜,也算是在他人生这分水岭之前,尽这最后一份心……
公良世知月下踱步,想着这些年他一手扶持着皇帝逐渐成长,走到今日……
不由感慨万千。
“世知哥哥,你会永远这么背着我么……?”
山林中,不见尽头的林荫路上,有个小小孩童,牵着他的手,用充满稚气的声音问道。
扶上马背,再送一程。以至于,他甚至都不介意,在这窗外候着他大婚的最后一夜。
“永远。”
公良世知心头,忽然浮现出了那两个字。
他嘴角微挑,在现实和记忆中回溯来去,神色柔和。
“大人!”
忽然,有个青色长衣的卫兵迅速朝着他走了过来。
夜半时分,这番急促脚步倒是有些不寻常。
“什么事?”
公良世知将声音压的极低,生怕坏了那殿中二人的好事。
这卫兵的着装一看就属于御林军卫队,齐子涛曾掌管御林军些许日子,如今纵然是调离了,却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人若是他差来也不足为奇。
“有人让属下给您带个话儿,齐丞相在狱中病倒了。”
公良世知一听,心中顿时紧了起来。
狱中的齐佑良他是探望过的,自知他受了刑罚,而且精神有些委顿。
“不知道,突然……突然不大好了……”
那卫兵跟他说的细节模糊又确定发生了,神色紧张而且忧虑。
公良世知一想,估计就是齐子涛差人送话过来,没有分毫迟疑,立即抬步就向着院外走去。
兰裳殿的喜烛,“呼——”的细细一声,就燃灭了。
直待次日清晨,也不知究竟几更,这一夜辗转反侧又毫无睡意的皇帝,终于是一坐而起。
方雨俪躺在他身边,被动静惊醒,赶忙起来伺候。
这是他们“夫妇”具有实名的第一日。
慕容重辉轻轻揉了揉眉间,睁眼就向那窗外寻摸,透着窗纸找着一个背影。
空空如也。
他不好对着方雨俪和伺候着更衣的女婢发作,待更衣完毕,便迅速踏出了兰裳殿。
院中守夜的侍从与卫兵井然有序,各就其位,却偏偏不见了他的老师。
“公良世知呢?”
正是清晨,皇帝一声呵斥,倒是顿时惊醒了所有这院中不太清明的神志。
“夜里有事,公良大人先走了。”
六子颤颤巍巍的趴在慕容重辉的脚前,一句话,就将皇帝心头本就蓄积着的怒火引爆了出来。
“走了?!”
他双目一瞪,长眉一凛,觉得荒诞又不可置信。
守夜,是他的皇命,是他的圣谕,是他不可挑战和反抗的终极权威。
谁让他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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