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林至的形容，那时候的控制还是断断续续的，除了“不要犯病”，没有其他无中生有的命令。
不想让老妈犯病，他会有这个想法并不难理解，也可以原谅。
可是……
他还想让老妈消失吗？
林均离开家，走进下楼的电梯，他靠在电梯墙壁上，抬起头，方形摄像头正在有条不紊地向他闪烁红光。
要是人心的想法也可以被机器从大脑里提取出来尽数解读，他现在是不是该进少管所了？
不，不是少管所，他已经成年了，后果严重得多，刑法是下学期的课，或许他应该提早预习。
近来光怪陆离的所见所闻，让他每次上专业课都有一种贼学捉贼的卧底感。
书记把他加进的群里有四百多人，除了林至书记和老六，其他人的头像都是本人照片，群昵称是真名，备注里有在白市的详细地址，林均随便查了几个名字，有两个是因为内幕交易在兰省坐过牢的经济犯，网上还有检察院的起诉状。
他很好奇江兵养着这样一群混杂鱼龙的目的。
或许他可以在这里面找几个能人异士，控制他们帮他找老妈的下落。
林均走出小区，走进那家以前经常去的便利店，在冷藏柜里拿了盒寿司，坐到角落的一个座位上，他把寿司放到一边，拿出手机。
能人异士群刷出了今天第二个999+，最新消息栏还在继续闪动。
江兵在疗养院短暂上线后一直处于掉线状态，林均至今都没收到过任何需要他转达的指令，放着这些人水群还不如物尽其用，避免资源闲置。
他在几十排陌生的头像里逡巡一圈，手指定格在一张熟悉的娃娃脸上。
原路坐地铁回到西川，正好压点赶上十二点五十分开始的法理课。幻灯片已经全屏打开，老师站在讲台上蓄势待发地清了声喉咙，林均转道从后门悄悄进入教室。
正义理论，洞穴杀人，今天的法理课还是那么超然物外。
好在他的精神还处于没有找到老妈的紧张中，没有像前排一样五分钟不到就困倒在摊开的课本上。
最后他还是没有选唐诗，他约了老六，按照林至教他的方法发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老六似乎是一个不常用手机的人，在群里完全不发言，个人动态页面是空白，林均本以为自己的消息要过一会才能被看到，没想到刚发出消息的下一秒就收到了对方答应的回复。
老六留下的每一条印象都让林均很满意。
听话，守规矩，未成年，和林至关系不错，不让他产生危机感的不错。
讲台上的法理老师讲到一个小标题，又开始发散思维，讲起了肯定没法出在期末考试里的高谈阔论，林均心不在焉地听着，脑子里又回想起那天在疗养院见到的两张脸。
是巧合吗？
但他可没看到别的护士对林至那么热情，最多只是偷看几眼的小姑娘，没有像那个男护士一样主动上来搭话的。
除了小泉，他也没发现白道那群人里面还有谁拿小鸟依人的眼神看林至的。大部分人看到林至的反应都是敬畏，甚至是敬而远之，从林至替他挡人的效果就可见一斑。
林至的眼睛让他的脸足够有威慑力，如果有人没有受到威慑，那说明林至对待他们的态度必然有别于常人。
就像他对自己一样。
烦躁的情绪外溢，林均来回地剥开又盖上笔帽，咔哒咔哒的声音引起了前排的回头。
男生本来长得就不那么讨喜，配上大义凛然的不满表情，让林均更想继续作恶。
他盯着那个后脑勺看了一会，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有趣的想法。
林至身体里自己的血液应该已经排出了，现在他下的命令对方不能反抗。
他微微一笑，用盖着笔帽的笔在那个后脑勺上重重地敲了一下，不出意料地听到一声酝酿着冲突的痛呼。
哥？
过来替我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