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凉州城外遇袭,到现在约莫将近有近半个月的功夫了。这孩子从小到大,从来没离开过父母一步。现在经历了这么一大场变故,沈寒潭又音信全无。要他一个人独自承担所有的压力,谈何容易。
他们九死一生,千方百计地从黠戛斯脱身挣出一条活路,在这过程中,其余的感情都被那一点逃出生天的勇气和唯恐被抓住的恐惧挤压得乏善可陈。
现在,一点思念只稍稍浅尝辄止了那么一滴,却汹涌得惊涛骇浪,翻天覆地地入了魂。
沈秦筝抬起头看了看房屋的横梁。这屋子只给他们三个小孩儿住,可沙州刺史江潮生却不知是因为谁的缘故,给他们安顿了这么大一间别院住着。
天高皇帝远,说一声逾距也没人管,这便是边疆和京城皇帝眼皮子底下的区别。
明明大家都该是这样人云亦云,随波逐流,众人皆醉我亦昏,而他那一心保家卫国的父亲,却偏偏做了个“独醒”的人。每年的家信中,沈秦筝总是能从沈寒溪对于边关防务的只言片语中,体会到朔方城的清苦日子。
不过清苦的大抵只有朔方节度使一人。坊间传言,朔方兵马的油水最为丰厚,也是每个投军的将士的心之所向。
不知怎么的,沈秦筝一想起那上百封家书,突然明白了他那不苟言笑的父亲,在一幅铁骨铮铮的皮囊下,藏着怎样一颗温软又慈爱的心。
沈秦筝强压下已经奔涌成河,隐隐要汇聚成海的思念,暗自叹了口气:“希望父亲一切平安。”
只听沈秦箫接着道:“咱们动身去朔方吧。爹爹在凉州城外遇袭,二伯在朔方城久等不到人来,一定会赶来寻找的。何况爹爹当时派了人去朔方城报信,想必我们被掳走后不久,二伯一定发现他们了。二伯现今去了安西,爹爹定是还留在朔方,等着我们归来的好消息。”
沈秦筝暗自在心里琢磨:“对呀!既然父亲知悉我并不在沙陀,想必能早早打完赶回。薛延陀和黠戛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挥师南下,我等何不立刻赶往朔方,在那里等着他们班师回城的好消息。此刻前去,我等也可同时将黠戛斯和薛延陀的情况详细告知守城官兵,好叫他们早作防备。”
沈秦筝又看了看乖巧坐在那头的沈秦箫。他觉得自己这个表弟,委实和他心意相通。若不是清楚自己的身世,仅凭这一路上的默契都有理由怀疑,他们也许是一母同胞的两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