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啊!可能怎么办?要活命,就要镇定,更何况我身边还有妹妹,我要照顾好她。”苏清笑着说,看向黄流婉的眼神很是温柔。
黄流婉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许是累了,小姑娘渐渐地开始体力不济,闭上了眼睛。苏清这才站起来,缓步往外走去,尉迟旌站在门口,看见苏清出来,跟着她一前一后地回了船舱。
“玫娘,你受苦了!”尉迟旌一进门,就揽住她的肩膀,苏清笑了笑:“回想起来,我还真是吃惊,自己居然遇到那般凶险的事情,还能安然无恙,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方才你问灾害是何缘故?”尉迟旌问苏清。
“你看青阳县里的百姓大多面黄肌瘦,而这个江里的鹅卵石都露出了水面。走,我们出去看。”苏清带着尉迟旌出去。
指着露出的山头道:“这个季节山上树木落叶是正常,但是若是大片枯死的呢?有句话叫百姓瘦,恶狼肥。这个恶狼可以说是人,却也能说是狼。每到荒年,山上野货少了,野狼没得吃,就下山来吃家畜,一旦饥荒人都吃不饱,家畜就更少了。这个时候狼群就会吃人,瘦弱的人是最容易吃的。老虎也是如此,而且吃过人的老虎,会一再地吃人。人比那些野物更好捕食。”
尉迟旌点点头:“所以你判定是旱灾已经开始了不止一年?”
“没错,要到这样的境地,不可能是旱灾刚刚开始就如此。必然是有一段时间的积累。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奏报。这就问题大了,这个地方又是胡永寿他们的地盘,你说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尉迟旌皱眉道:“你梦中说湖广大旱之后大涝?是发生在今年的春天,而实际上这样的灾害已经发生了,并且没有奏报?而且粮库比我们想象地要空虚,所以在湖广之地,只要略微收一下粮食就会造成本地本就已经紧张的粮食出现严重的短缺。”
苏清点头: “有一句话叫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湖广之地难民造反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两人还待说几句听外面来报:“爷,青阳县的县令与百姓过来求见!”
“青阳县?”苏清仔细搜索脑子里的记忆,都没有。毕竟大启那么多的县令,她也不可能把一个小小的青阳县给记在心中,无法提供具体信息,只说:“你留点心,听他怎么说。”
“知道!”尉迟旌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到了下舱,舱室内正是一个厅堂的样儿,就是小了些。舱门口,一个壮年男子,留着胡子,走进来。
尉迟旌脸上挂着淡笑,接过下人地上来的帖子,翻看了一眼:“宋大人?”
尉迟旌的这般作态倒是让这个青阳知县一下子拿捏不准,方才上船就感觉这船虽然不大,却里面很是精致,走入这个船舱更是如此。他笑了笑:“今日听说壮士连杀两头猛虎,为我青阳解了燃眉之急,本官特来致谢!”
尉迟旌笑了笑,坐下:“今日之事,本就是为了自己活命,若说为青阳做了事情,倒算是顺带。”
那青阳知县见尉迟旌连一个礼都不曾见,他原本准备好的话倒是不好说了:“壮士,山中还有虎穴,不知壮士能否协助上山打虎,绝了后患。”
尉迟旌看着他:“虎患厉害,缘何不让当地的驻军解决。若是要上山打虎?刘某不熟悉,倒是不敢冒这个风险了。”
那知县身边的几个百姓,纷纷跪倒在地,那老叟道:“求英雄出手相助,上报无门,只能等死。青阳百姓一共五百多户,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死伤了有两百多口人了。就是来这江边打水,七八个男子一起出来,前后中间总有损伤。家中若是房屋不牢的,那老虎突墙而来,一早起来,邻居家可能已经丧生于虎口,自家墙壁上也有抓痕,有良田不敢耕种。”
“这样的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青阳虎患一直不绝,只是之前年景好,山上野猪,兔子多,也不见老虎下山伤人,这两年年景不好,闹饥荒。老虎下山就多了。”
这些与苏清说得竟然一般无二。尉迟旌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便停留两天,只是家眷还在船上,我若是离开,她们恐怕有所不妥。”
“壮士的女眷可以进青阳城里休憩,老朽家中院墙也算是牢固。”
尉迟旌去找了苏清商量,苏清默了一下道:“去看看,至少可以探听一下这里的饥荒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报了多次报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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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虎患这个事情,现在老虎这个东西成了珍惜动物,但是直到上世纪50年代还是个问题。
摘录一段,乾隆年间福建人陈鸿、陈邦贤所著《清初莆变小乘>记载清初福建莆田的社会情况,内载康熙九年(1670)首次展界,迁民回故土,“白沙众人逐虎。长基有一家,俱持素。午候,虎奔入其家。咬死男妇四人,被咬未死共十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