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奶娘便劝陆氏说道:“许是王爷有不得了的政务要处置, 这才不得便宜来了。”
陆氏暗暗咬紧了牙关, 道:“罢, 打发我安置吧。”
妆台前,陆氏卸去簪环衣饰, 看着镜中愁眉不展的美人,陆氏轻叹了一声,拿起梳子通顺发丝。
忽然, 陈奶娘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 回道:“回禀……回禀次妃,王爷……王爷来了。”
“什么?”陆氏手中的梳子摔落,她却再顾不上了。
陆氏几步来到上房门外, 果然就见宗政瑞正从二进院的穿堂耳房走来。
陆氏顿觉两眼发热,鼻内发酸。
在宗政瑞行至抄手游廊时, 陆氏便向他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宗政瑞强忍着没将陆氏推开, 僵硬着背脊对陆氏说道:“夜深了露水重, 先进屋再说。”
埋首在他怀中的陆氏娇羞地答应了声“好”,宗政瑞就赶紧将她推离。
之后二人进了上房,屋里伺候的人便都退了出来。
陈奶娘颇为指使地对外头侍候的人说道:“都打起精神来听使唤, 回头次妃定有你们的好处。”
同在外伺候的付晓、柳杉和莫然,却半分不动。
见他们三人并未巴结她, 陈奶娘暗记在心, 又前头去催水, “香汤可是要热热的, 若到用时凉了,仔细你们的皮。”
在自鸣钟敲响十二下时,临波院上房内传来宗政瑞的传唤,“付晓。”
付晓答应着进去,隔着幔子朝里头答应:“奴才在。”
宗政瑞说道:“有道堂备水。”
付晓并不意外地答应了“是”,就去了。
里屋这才又传来陆氏的声,“临波院也备了香汤,王爷何必回有道堂去又费一趟事儿的?”
宗政瑞系好腰带,这才说道:“你也累了,还是让她们伺候你沐浴,也能早点歇了。”
陆氏脸上又红了一回,道:“谢王爷体恤。”
宗政瑞又道:“如今王妃和如夫人都在月子里,内务万不可出错,可王妃又不能操心太过,是故,还要一人暂且代为主持。我与王妃皆以为你当得,就不知你愿意否?”
陆氏一听自然是欢喜的,面上还是推托了一番才接下这差事。
罢,宗政瑞就去了。
陈奶娘进来使唤人伺候陆氏沐浴,又问:“王爷怎么去了?”
陆氏羞赧道:“王爷体恤我服侍辛劳,他回有道堂去盥沐了。”
陈奶娘迟疑道:“既这么着,王爷可就不在次妃屋里过夜了。这……当真是王爷的体恤?”
陆氏怔了怔才又笑道:“自然是的。只要妈妈再听我说一件事你就明白了。”
于是陆氏就将宗政瑞命她主持中馈之事说了。
陈奶娘大喜道:“王爷果然是顾惜次妃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次妃将王府打理得妥妥贴贴的,不愁不能和王妃平分秋色。再往后,这内宅到底谁说了算,可就说不准喽。”
陆氏也深以为然,“正是了。”
陈奶娘又说道:“次妃管家,岂能没几个称手的人使唤?大长公主给次妃的人,就是这时候的用处了。”
陆氏略掂量了一番,摇头道:“不可。我此番头回接管内务,吃相也不能太难看了。就算要往里塞人,也不能在要紧之处。”
陈奶娘道:“以次妃的意思,哪里才合适?”
陆氏道:“也不必多,一个是后罩楼穿堂处,一个是大厨房。”
陈奶娘想了想,说道:“奴婢小儿子如今倒是能在穿堂外,占个听话传话小厮的缺儿。奴婢儿媳也能去大厨房充个烧火的。”
陆氏倒不怕任人唯亲,“就劳烦奶兄弟和嫂子了。”
次日,陆氏按规矩来给吕氏敬茶,又接过账本钥匙等,就大大方方将自己的安排都说了。
吕氏听说是那两处不要紧的,果然不理会,还说:“你头回管家,安排些助力也是应该的。”
陆氏心中暗喜,又说了些恭谨的客气话,让吕氏对她越发的赞赏,才去了。
早朝后,宗政瑞回府就直接去了蕡实苑,对艾雅雅说:“今儿我已上了折子,晋你为次妃,记名玉碟。”
完了,宗政瑞吃了朝食才去了衙门。
宗政瑞一走,艾雅雅便和唐嬷嬷说道:“我怎么觉着今儿王爷说话底气不足,似是有些心里发虚?可是让我上玉碟的事儿十分难办?若实在难办就罢,不过是名分,难不成我没次妃的名分,他就不管我们娘几个了?”
唐嬷嬷瞥了眼不知何故又回头,正躲帘幔后的宗政瑞,笑道:“如夫人这是多心了不是。王爷给您讨名分,就算不成也犯不着心虚,缘故又不在他身上。”
艾雅雅一听也觉是道理,赶紧自我检讨,因此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产后抑郁症,自己把自己给吓得不轻。
这时,大囡突然哭了,然后连锁反应一般,二囡和三囡也跟着哭了。
艾雅雅就再顾不得什么抑郁不抑郁的,赶紧哄女儿们去了。
宗政瑞从蕡实苑上房出来,摸摸鼻子讪了一回,又笑着摇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