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郡主也只是默默地看,并未作声。
都说二囡的是因为逢喜事精神爽,这才能支持了下来,把病治好了。
可谁又敢说,南羽陌不也一样的。
从前的南羽陌看似隽爽清朗,却也不难掩他行止之间的隔阂与卑微。
仿若一个画地为牢,自我圈禁的囚徒,低微又自卑。
如今的南羽陌犹如拂去了蒙尘的美玉,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正出神,小郡主就听得有人唤她,“二公主,原来您在这儿,几位公主都在好找呢。”
小郡主低头往楼下看去,就见南羽陌正立于雪中,朝她作揖启禀。
小郡主清了清嗓子,说道:“多谢南驸马告知,我这就回去找姊妹们。”
罢,南羽陌又是一揖告退而去。
白白的雪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落到他的斗篷上,冠缨上,但无论如何都盖不住斗篷和冠缨的红。
看着南羽陌走远的背影,小郡主叹息一声,慢慢走回紫宸宫。
不多时,便见南羽陌也回了,拿着一件貂鼠的大氅给二囡披上,二人轻声言语,谁也没听清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但他们夫妻眼中的笑意和情意,怎么都骗不了人。
小郡主赶紧收回目光,拾起手边烫得正好的小银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浅呷了一口,果子的香气和酒气顿时充满了口腔,直到一股辛辣刺激得她红了双眼,还隐约凝聚了雾气。
康姐儿和大囡瞧见了,都笑说:“不比从前能吃酒就算了,怎么还被呛哭了?”
小郡主抹了抹眼,笑道:“我这是吃的头一口,还没适应过来,再吃一口我就好了。”
说着,小郡主把杯里剩下的酒都吃了,果然没见她再红了眼。
于是姐儿们都闹着灌酒,小郡主来者不拒。
孩子们都大了,艾雅雅也不多管束他们吃酒了,所以见姑娘们闹成这样,艾雅雅也不过说了句,“仔细吃醉了,有你们好受的。”
因为新年春节,宫里这一闹就闹出了正月才消停。
二囡在二月里的一天,经御医诊断,说是再不必怕了,只要小心调养半年,便能痊愈。
南家的方子功不可没,因此宗政瑞当场加恩于南家,准南家可再袭祖上王爵一代。
也就说,南家可再出一位徐王。
只是如今南家有三代人,这封袭该给谁才好?
若依旁人来算,自然是南羽陌的儿子——南无疾,给他承袭了,才是最划算的。
只因南无疾今年才六岁,他的日子还长着呢,王爵给了他,自然也长着了。
但不管是南老爷,还是南羽陌都没想过,让南无疾得了封袭。
南家儿郎的前程,都是自己挣来的,都没有是别人让的,也省得子孙小小年纪就懒怠了。
所以南羽陌打算让父亲袭爵,南老爷却让南羽陌袭爵。
相互谦推,又谁也说服不了谁的,父子二人便请教了二囡。
二囡便说了,“是不是我说了,你们就听?”
父子二人答应道:“这是自然,公主所言,臣等无不从。”
二囡笑眯眯,道:“我自然是偏向驸马的。”
闻言,南老爷捻着胡须,大笑道:“偏向得好。”
南羽陌心里甜丝丝的,直刮二囡的鼻子。
结果,徐王的封袭终究还是由南羽陌得了。
这些吕氏原也是不在意的,起先她还因为二囡的病,觉得是艾雅雅应得的现世报。
如今二囡渐渐好了,驸马又是这么个没点事业的,空得个徐王之名的,吕氏就也觉得无趣得很,便丢开了。
只是这日肃哥儿出宫,吕氏听说娘家父亲差事不顺,就连兄长都受了牵连被贬到了地方上了,就急得不得了。
吕氏也知道,自从她被停了中宫笺表,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生出了多少妨碍的,可吕右相国除了递消息进来,劝她要越发的谨慎行事,便再没别的说了。
吕氏也只得忍耐了,可如今吕家出事,她便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但吕氏也知道自己如今是不比从前了的,因此也不敢向宗政瑞据理力争,一心只想绕开宗政瑞,另想别的法子。
于是筹备康姐儿的亲事时,吕氏就突发奇想地想到了联姻。
因为吕氏觉得,吕家能有今日的鼎盛,正是因为她嫁给了宗政瑞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