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遥将零食也喂到梅子雨嘴边。
梅子雨文雅地咬了一小口，微笑着评价：“味道不错。”
秦路遥顺势坐到梅子雨旁边，边吃边讲解：“川流星航的每一趟星际飞船上，都有用航线路上各个星球的特产组合在一起做成的小吃。这个饼干中间的夹心用的是琼云星的云雾果，饼干的部分则是用的学院星的小麦粉。”
梅子雨颇有些感叹地说道：“将同一地区的食物组合在一起很容易，将相隔如此之远的食物组合在一起却一直是美食界的大难题呢。”
关盈插嘴补充道：“不止美食，音乐也是，其他各种东西都是。”
秦路遥虽然视关盈为情敌，但对她的话却是赞同的：“越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距离，组合在一起就越是惊艳。”
梅子雨看着窗外星空，话语中带着微不可察的愁思：“所以Omega才会天生地就对与自己差别很大的Alpha感兴趣吗……”
关盈举手加一：“Beta也是，比起内销都更倾向于找Alpha或Omega。”
梅子雨微笑着，没有说话。
此时的飞船已经平稳地飞跃整个大气层，向光的一面亮如白昼，背光的一面满窗星辰。
关盈被窗外景色吸引，加入了沉默小队。
秦路遥对这种景象见怪不怪，甚至连广播接下来要说什么她都知道。
“飞船即将开始跃迁飞行，预计将在20小时之后结束，其间将产生持续的通讯乱流，请各位乘客关闭终端的网络功能，否则飞行过程对终端造成的损害本公司概不负责……”
三遍广播之后，跃迁飞行开始了。
窗外的景象开始产生微妙变化，远处星光不停闪烁，附近的恒星也产生了速度不等的位置偏移，距离较近的小型天体则明显间断地一路闪过，渐渐被甩在飞船后方。如果是秦路遥这样精神力强大的人，还能感觉到每一次小跃迁时环境磁场的突变。
明明是司空见惯的景象，秦路遥却不知不觉看入了迷。
或许是因为精神力与星空的天然呼应，每当她长时间注视星空的时候，便能隐约感觉到有什么无法形容的东西在宇宙中长久回响。那频率像在哭泣又像在呼唤，虽然无法明确翻译，她却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偿还。
除此之外，她再也读不出更多的信息。
她曾仔细思考过自己是否欠别人什么，也曾翻阅历史查询先祖是否欠别人什么，都一无所获。
倒是她胸口的秤形印记，让她觉得比宇宙中的回响更加深不可测。
秤是平等公正的象征，意味着付出与获得的对等。昨天她胸口飞出银色小秤保护了她，那么她很可能也要付出与之对等的代价，只是时机和方式她尚不知晓。
至于闻久胸口的梭形印记，她完全看不透，也无从想象其意义。
“阿遥，你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令她回过神来。
不知是什么时候，梅子雨和关盈都离开了，坐在她旁边的人变成了闻久。
她笑了笑：“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在想什么，而不是单纯地看星星？”
闻久十分学术地回答：“眼睛的焦距不一样。”
“你盯着我看了多久？”
“二十分钟吧。”闻久神色如常，“你看星星看入迷了，学姐叫你你都没反应。学姐这会儿跟关盈和谢理玩桌游呢，你要去吗？”
秦路遥有些心神不宁，摇了摇头，没说话。
闻久随便看了一眼窗外星空，冷不丁问道：“这片星空里有什么？”
秦路遥答了两个字：“回响。”
闻久又问：“精神力的回响？”
秦路遥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能用精神力感知到，但那东西似乎又不是精神力。”
闻久拍拍她的肩：“现在弄不清楚也没关系，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也你遇不上。”
“闻久。”秦路遥少有地叫了闻久的全名，“我讨厌命运，讨厌将一切事情都归于命该如此，而不是客观事实逐步演化最终得出一个结果。”
闻久眼帘微垂，没有立即回答。
秦路遥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闻久的胸口。尽管隔着一层衣服，但她依然能清晰指出那个梭形印记所在的位置。
“如果有哪一天，你我分道扬镳，给我一个基于客观事实的理由，不要告诉我这是命运。”
闻久看着秦路遥的认真的双眼，良久之后才给出回应：“虽然我并不想与你分道扬镳，但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告诉你理由，而不是用命运两字概括一切。”
得到肯定答复的秦路遥轻轻点头，心绪这才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飞船猛地一阵晃动，跃迁飞行也停了。
广播之中响起一阵杂音，之后便没了下文。
乘客已经开始惊慌。
闻久的眉头微微皱起。
秦路遥有些不安地看着闻久：“我们去驾驶室问问？”
闻久刚要答话，广播却在此时再度响起。
这次的广播总算有了内容，却不是乘务员的播报，而是一个冰冷的电子音——
“交出秦路遥，你们全部都可以安全抵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