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话音刚落,身边就一片附和声。
一个急于把别人当垫脚石,想要出风头的小官之女,让人心生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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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弈的这两人,结束后这半天竟然一直没说话,一动未动。
谢舟的侍女,亲眼看着自家小姐原本要起身告辞,却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额头上冷汗直冒。
谢舟盯着送过来的两人的对弈过程,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李澄幼实在没什么脑子,以至于谢舟一路旗开得胜,谢舟便将计就计,两次反攻,吃掉了对方一半的领地。
可她自己却忘了,在反攻的同时,她自己的主营地内十分空虚,全是病残士兵,不堪一击。
谢舟自信自己的步兵严谨,主营地四面都有重兵守护,不足为惧。
可是她忽视的是,她自己的兵力拆成四份,无论哪边,都比不上李澄幼一支紧紧凝合的兵力,像一把尖刀,直穿入腹。
在刚刚呈上来的黑棋所写的步骤里,李澄幼一直力保并且不断回撤,消失在棋盘上的的那支精锐队伍,已经突然兵临谢舟主营城下。
而谢舟自己的主要将士,还远在千里之外的敌方城池。
就差一步,她就会满盘皆输。
若非一炷香时间已到,眼下的战局将会被全部扭转。
这个普通官员家的女令,从一开始就故意示弱,玩弄她于鼓掌之间。
李澄幼准备的,是一场引君入瓮的好戏。
却白白输在时机未到。
这种手段。
谢舟咬牙,抬头看向身前正一脸沉痛的少女,面色难看,“你……”
“谢小姐,”李澄幼却挑眉摆摆手,柔弱的笑了下,垂眸,“我输了,愿赌服输。”
说完,便径直起身走了。
站在外面看戏的人们见状,突然都闭上了嘴,渐渐不再说话,眼底有些懊恼。少女临走时候哀怨的看了他们一眼,表情怯弱柔软,像是不敢反抗。
也就是个养在深闺的少女,何至于被这般笑话,诸人归根结底,纷纷把愤慨的眼神投向一旁的姜姝。
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谢舟也不理别人,眼神复杂,像是遮掩什么一样,吩咐侍女把两人的对战策略烧掉,然后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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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京城的人眼下都把此事当作笑话,传的沸沸扬扬。
李乘明想到此处,素来吊儿郎当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忍了再忍,“虽然为兄很不想承认,但真的很丢脸。”
“何止是丢脸!”李重山猛的一拍桌子,声音震耳欲聋,“我昨日下朝回家这一路,被人拦下来嘲笑了五次!”
“五次!”
“你祖母那边也就罢了,你怎么就不替自己的名声着想!”
他下个月就要外调到西北驻守,本来就不放心女儿,眼下她还处处出风头,若是自己走了,谁来护她!李重山急的团团转。
这就对了。
李澄幼听见此事引起的反应,猛松了一口气,背也没挺的那么直了,黑眸不可察觉的弯了弯。
这一世不知怎么,也许是因为她重活一遍的缘故,原本并没有的重开女学鉴,竟意外提前发生。
李家眼下式微,朝廷无战乱,父亲得不到重用,兄长还未科举,靠着祖上蒙荫,才得了个职位,实在看不上眼。
这也是为什么姜姝来找她的原因。
李澄幼本在京城贵女圈里并无名声,直到她几月前,带着侍女去给上学的兄长送东西,被书院里的画师看见,一时吃惊不已,大肆在京中宣扬此女极美,身段乃京城一绝。
姜姝要的,就是一个人美且蠢还好拿捏的陪衬。
刚好她符合。
人美她认了,可好拿捏,并不见得。
希望日后姜姝可不要后悔才好。
此番无论是出丑还是出彩,她都必须去,只要引来他人视线,让诸人以为她空有一张脸,才是上计。
那谢舟起点高,她也知自己难赢,但日后若学同样的东西,并不见得孰强孰弱。
自己素少出现在京城名门圈里,当下只有这一个机缘,无论是好是坏,她都要留下。
有得有失,她无所谓,只要最快离权势近一点,她都能忍。
还有三年。
李澄幼眼眸暗了暗,她决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事再重演一遍。
“你还是趁早死心,”李重山看出来她心不在焉,冷哼一声,“这次女学鉴同之前不一样,上面亲请了江南的毋妄公子,来做老师,从女令里挑十位,他亲自教授,最后三人也是此人来定,眼下京城已经有人去江南打听此人了。”
“为父绝对不会帮你,你好自为之!”
越靠近权势中心,就越危险,说完就气冲冲转身离开的李重山心思重重 ,负手站在院子走廊下,外面是一庭院淅沥的雨,裹挟着寒气袭来。
女儿为何突然如此固执?
李澄幼正跪在里面一动不动,平静的外表下实际心底惊涛骇浪。
这位毋妄公子,就是两年后入主东宫的太子。
就是他,从朝学长师一步步青云直上,将如今一片阴晦的明齐朝廷搅的天翻地覆,前世老皇帝死后,两位手握权势的皇子争的暗无天日,谁都没料到,最后江南兵起,一朝天子易位。
前世唯一让成琮安吃了不少闷亏的人,就是他。
此人心性极为坚韧,狠戾果敢,新皇登位后便是太子监国,明齐一片昌平。
李澄幼眼瞧着外面愈发大的风雨,眼底划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