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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死!”

“我们都不想死……”

“白景快救救我们!”

……

旁人听不到睚欣脑中的怪诞哀嚎,他也无法复述自己所听到的声音。

任谁听到这些无法赶出脑海的哀求,都会痛苦到顷刻发疯。

睚欣却习以为常的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仿佛过了许久,也仿佛只是几瞬,当他看到重凌和珞殷的脊背被汗水浸透,看到他们不动声色的不断运气调息才能勉强再应对下一波攻势,他终于是扬起了自己的左臂。

月白衣袖在火光中划出一道明显的弧度,清冽的声音以万顷天光传进了二十万人的耳中,清晰地掩盖了一切战时的哀嚎、嘶吼与号令。

“高行厚,你可知俯山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种珞殷从未听过的平淡声调。

如此的毫无波澜,却让人仿若听到了一种绝对且不容违抗的号令。

“历代天帝皆颁下谕令,禁止带重兵侵扰俯山。”

十万以上,方为重兵。

“如今,天帝虽不在位,律法仍在。”

清冽的声音质问道:

“你可是要违抗天命?”

高行厚搓了搓下巴,掏了掏耳朵,仿若才把这句质问赶出了脑海。

“白景。”高行厚反问道:“我高行厚岂是会在乎天帝谕令之人?”

姚说易嗤之以鼻道:“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更不在乎意什么天命。”

“谁说我不在乎?!”高行厚陡然反驳道。

似乎是姚说易的话点醒了高行厚,他一瞬察觉到睚欣质问的这几句话里藏着许多古怪,却一时揣度不出具体古怪在哪。

姚说易见高行厚如此反驳,也是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他最先想到的是方才重凌一瞬取走数十人的性命,赶忙调来真正属于自己的千余名蜀地兵护在自己周遭,直接开口置身事外,道:“我姚说易随身不过千余兵马,并非违律。枭王可就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了?”

高行厚闻声也不落其后,毫无愧意道:“我不过见世道纷乱,带兵前来护卫沁园之主的安危罢了。我初衷单纯,白景又何必以谕令和天命质问我的罪责?”

话虽如此一说,但是高行厚手下的州兵却没有停止对珞凌二人攻击。

睚欣看着高姚二人,只觉遭遇到两个千载难逢的厚颜无耻之辈,而他们还恰巧是两郡之王。

睚欣无声一笑,问:“二位的意思是:不达目的誓不退兵?”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姚说易回得不慌不乱。

“我为防反宵小之辈来袭沁园,不远千里、不惜重兵而来,所作所为乃是保护沁园的义举。”高行厚腆着脸道:“我诚心可昭日月!”

睚欣哪会听不出高行厚的言下之意,反问道:“这是威胁?”

姚说易从旁火上添油道:“枭王一贯喜行重兵威胁的宵小行径!”

“蜀地王这样就有些难看了吧?”高行厚痞笑如初,只道:“我明明在行保护之实,却要惨遭你的污蔑?”

姚说易道:“要比保护沁园之诚心,怕是唯有我蜀地吧?看我未带兵马前来,便可见其证。”

高行厚反驳:“无兵可调还可自称保护?蜀地王真是风趣。”

情况一时显得犹如一个笑话。

下方是二十万人围攻三个人,上方两位郡王在隔山做口舌之争。

怪诞得难以形容。

姚说易刚要继续开口驳斥高行厚的强词夺理,却听睚欣出声打断道:“左右二宰、嵩峻与虞宫王皆在俯山,若是我们斗个你死我活,是否会便宜他人?”

“不为他人做嫁的势力我高行厚还是有的。”高行厚道。

睚欣却道:“可惜,沁园自有沁园之人保护,不劳逻桐王费心。”

顿了顿,睚欣问姚说易:“蜀地王意下如何?”

姚说易还在琢磨,却见高行厚闻声一顿,迅速搓了搓下巴。

高行厚再度察觉到白景话里有些古怪的地方,却依旧说不上究竟是哪儿古怪。

片刻后,姚说易直觉出声反问:“白景并非沁园之人,为何有此一问?”

高行厚闻言眼前一亮,搓下巴的动作陡然一顿,似是揣度出了关键所见。接着就见陡然抬手一挥,从旁的传令兵见状,急忙扬起号角,竟是吹响了鸣金收兵撤退的号令。

“多谢逻桐王深明大义。”睚欣道。

高行厚挥臂摆手,只道:“免了。”

珞凌二人见高行厚撤兵,终于舒了一口气,却是不明白高行厚为啥忽然收手。

事已至此,许多话不用严明,聪明人也能揣度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