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餐馆的老板表面上不苟言笑,实际是个很厚道热心的人,给老人免费做了碗面,聊到了很晚很晚。
那个女人早就走了,但何须还想知道一些这件失踪案的细节,就一直坐着没有走,反正最近没出命案就可以多休息休息,他是个闲不住的人。
老板也和他俩坐在一起,问道:“大妈,你儿子走的时候还有没有什么交代,或者是无意间提起的地名人名,具体怎么生活,他要做流浪歌手也要有收入啊。”
“没有,他走的时候我上班,他就是头一天晚上和我说要去华城做歌手,走到哪唱道哪,一年后再回来,我看他中考没考上心里不痛快,散散心也好,就打算带着他一起去,我就这一个孩子,他去哪我自然要跟到哪,可我没想到他第二天拿了一把吉他和两百块钱现金,一声不响就走了。”老人的泪水啪嗒掉在了桌子上。
何须问道:“从那里开始就没有联系了吗?”
“不是的,他刚走的时候还有些联系,说是在小酒馆做驻唱,一晚上能拿好几块钱呢,那时候一晚上几块钱挺多了,我又担心又不忍心扫他的兴,就由着他去了,可不到半年就失去了联系,他的电话就打不通了,我干脆收拾收拾也来到了华城。”
听起来确实很棘手。
老板皱着眉问:“那他会不会回家去了?”
老人缓缓摇头,很确定地说:“不会,家里他爸在看着,后来是邻居帮忙看着,他一直也没回家,我也二十年没有搬家,可我实在待不住了,他离开一年多我就去找他,去了好多的城市,还是决定在华城继续找。”
“那他父亲现在在哪里?”
“他父亲十年前和我离婚了,又生了一个孩子,俗话说得好,宁要讨饭娘不要当官爹,母亲为了孩子可以花费一生,他早就劝我放弃了,我不听,现在只剩下我还在找他。”
何须听了这些也只得一声叹息,这样找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呢。
砰砰砰。
三声敲门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时,何须有些吃惊,竟然是叶辞,他怎么会大晚上的到这里来?怎么会在这附近?
“何副队,你还没回去吗。”叶辞微笑着说了句废话。
“我刚把清圆的案子整理好,段队受伤就由我来写结案报告。”其实段殊之就算活蹦乱跳的这事儿也归何须来干,何须任劳任怨也乐意干这个,他如今看着叶辞有些戒备。
“辛苦了。”
“不辛苦,你怎么会在这里?”何须打量着他。
“段哥嚷嚷着想吃那天你带回来的炸酱面,还好这里不关门。”叶辞温和的笑笑,对老板说:“打包一份炸酱面,不要辣椒。”
何须看着他,皮笑如不笑地说:“老段的事,谢谢你这么上心。”
听到这个,一丝异样的神色在叶辞脸上略过,不仔细看会以为自己看走眼了,那种神情的变化让何须心底有些害怕,他一直知道这个孩子异常聪明,观察力和心理分析能力远远高于常人,但对自己还算客气,今天笑容瞬间消失又像没事人一样文文弱弱的样子让人忌惮,怪不得庞吉老说害怕他。
“何副队客气了。”
叶辞笑笑。
“听说这里最近不太平,刚才来了个可能职业‘不太正当’的女同志,还有一个失踪案,回去和老段说说,对了,你最近有来过这里吗?”何须想着法子套叶辞的话。
叶辞啊了一声说:“我当然有来过,去警局走这条路会近一些,不过我倒是没有遇见过这些,兴许是因为段哥腿脚不方便离不开人,我走得急一点,没注意。”
没注意,这三个字很微妙了。
何须看着他好一会,才说:“下次来还是走大路吧,小路危险,带个饭没有必要抄近道。”
“有些小路是为了近,不是必要的,可这条小路才有老板的炸酱面,不是一道选择题,是一条单行道。”叶辞笑着接过面,跟老板道了谢就准备离开了。
离开前,他回头对何须说:“快要变天了,何副队也早点回家吧。”
“嗯,你路上小心。”何须道。
过了一会,老人忽然问道:“这是你的朋友吗?”
何须礼貌地笑道:“算是吧。”
老人认真的点点头说:“这孩子长得真好,也客气,只是客气过头了一副对谁都戒备的样子,可不像是二十出头。”
“大妈您看人还挺准,这孩子的确防备心重,心眼多。”何须暗叹。
老人笑了下,说:“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这二十年来每天见到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就像刚才那个姑娘,表面上大大咧咧的有些轻狂,也有些不会说话,可她直肠子心眼不坏,我说儿子找不到的时候她眼里不是冷漠也不是嫌弃,她眼神动了下是怜悯和感慨,想是想起了什么,因为她也有个孩子。”
这个何须想不到,一个有孩子的女人会大半夜流连在这种地方吗?这样的职业怎么会在从良之前选择生孩子呢。
像是看出了他的怀疑,老人解释道:“她的包上有一个卡通贴画,她看到贴画的时候眼神很温柔,那应该是她女儿贴上去的。”
何须哑然,果然很准。
耽误了不少时间,何须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走出小餐馆就开始下雨。
叶辞果然料事如神啊,说要变天了就真的很快变天,这雨下得有些突然,何须顶着雨往回跑,一路上半个行人也没有,空荡荡的小道静得让人害怕。
“啊!抱歉!”
一个长头发的男人迎面跑来,两人相对着往前跑,何须不小心撞到了他,可转眼间那人就跑出了这条街,回过头又是空旷的街道。
回想起来的时候,何须才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有些像大妈正在寻找的儿子。
可回头寻找的时候他早就消失无踪了。
怎么可能这么巧,刚好就在这里遇上,都过去二十年了,谁知道他还留没留着长发,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啊!抱歉!”
胡思乱想中又有一个人装进了怀里,不对,这人是自己冲过来的。
“何副队,收留我一晚上吧,我趁着叶辞出去买饭逃出来了,那小子简直不是人,再跟他待一块我就死给你看!妈的,我这是犯了什么小人了,看我跟看犯人似的,老子欠他的啊!”
段大队长病号服外面披了件外套,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可怜兮兮的样子偏偏还要一蹦三尺高。
“行啊。”何须求之不得。
段殊之大为感动:“还是你好啊,老何,庞吉那个小崽子见了叶辞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徐策那个吃里扒外的为了省事儿干脆不管我,放个小长假泡妞去了!简直岂有此理!每天就小田在那个王八蛋的眼神威胁下还屁颠屁颠跑来看我,真是没白栽培!”
何须忍不住腹诽道:你哪里栽培人家了?明明嫌弃的要死。
两人很狼狈的往何须家去了。
楼道里,段殊之还在慷慨激昂的表示自己再也不要受这个小兔崽子的管制了,太操蛋!
何须就收到一条短信——何副队,段哥的伤口不能沾水,洗澡的时候麻烦你了。
毫不知情的段殊之还在愤恨中,骂道:“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在哪儿!妈的!跟个狗皮膏药一样还自带雷达,等我的腿好了我揍死他!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狼崽子,上次的伤一好就开始占我便宜,这是骚扰!赤.裸.裸的骚扰!如果不是看他年纪小我早把他送看守所了。”
何须继续腹诽:你只是怕丢人吧,毕竟看守所里有警校同学。
“老何,想办法把他弄走,调到火星去。”段殊之靠着墙,拧衣服上的水。
何须笑着开门:“好好休息吧,很晚了。”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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