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殊之回到刑侦局后, 徐策和何须他们已经等在门口了, 徐策将被炸得没有人样的尸体给推走后, 叶辞就跟在段殊之身后进了审讯室, 两人十分默契的没有说话。
后面浩浩荡荡跟了五六个记者和被庞吉铐着的宋祈寺，小警员都知道今晚段队很生气, 很自觉的等着都不敢说话，见着何副队像见了亲妈一样，一个个从垂头丧气变成眼中充满渴望。
“这么多人？”
何须看到从警车里下来一个又一个，觉得意外。
段殊之苦笑了一下，对小周说：“宋祈寺直接带到审讯室去。”
“段队, 要不要穿个拘束服什么的？这孩子邪得很。”小周从庞吉手里按住了宋祈寺的肩膀。
段殊之刚要发作骂人，庞吉就无奈道：“他身上没有炸弹, 你怕个毛啊。”
小周不好意思的笑笑，赶紧带走了宋祈寺。
何须看见宋祈寺被庞吉烤着带了回来, 倒是没有多少意外, 但那群叽叽喳喳现在垂着脑袋不敢说话的记者倒是很让人意外, 怎么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能知道，还总是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了, 而且这得是多过分才能被直接带回局里啊。
段殊之招招手, 跟庞吉说：“那些记者手上的家伙全部没收, 手机也没收, 如果有图片已经被传出去的都给处理一下, 这些图片一个都不许登在报上。”
“凭什么！”
为首的那个短发女记者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脑瓜疼。
短发女记者踩着高跟鞋, 还高着嗓门说：“你们这是非法滥权！我手上还有这位刑警先生暴力执法的证据！你们没收了手机也没用, 视频我已经发出去了，明天你们华城警局就能火一把！头版头条！受到舆论的制裁！”
段殊之眯了眯眼睛，那女记者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庞吉就推着小警员把那些记者弄到一间办公室去了，靠着墙站成一排，不知道的还以为捣了淫.窝。
何须叹为观止，无奈道：“怪不得要把这群记者弄回来，胆子也太大了，竟然私自拍摄，还干扰警察办案，他们还真是神通广大，上次抛尸现场也是他们先到的。”
叶辞苍白着脸，微笑道：“因为有人通知他们。”
“是吗？”
何须看着叶辞美丽又病态的脸庞楞了一下，叶辞这样还挺像个小魔鬼的，而且是比宋祈寺更厉害的。
段殊之这才插着腰站在原地缓口气儿，跟叶辞说：“你先去审讯室，宋祈寺这种小魔鬼还得由小魔鬼来治，我一会儿过去。”
叶辞点点头，很乖巧的认领了小魔鬼这个他不怎么喜欢的称号。
“你们凭什么扣押我们！滨江那地方只有你们可以去吗？”涂着红唇，踏着高跟鞋，短发干练的女记者在庞吉面前一直拍桌子瞪眼睛，丝毫不畏惧。
庞吉见段殊之过来就跟见了救星一样。
女记者看到段殊之更来劲了，高声道：“我们又没有犯法！滨江路那一块没有警戒线也没有要封锁的消息，我们还离得那么远，再说了，我们就是有权力拍照的！把我的手机还给我！还给我！”
“没有犯法？”
段殊之将车钥匙往桌子上一砸，就把没收的手机翻了一遍，果然发送了两张照片和一小段他打宋祈寺的视频，但是离得很远所以并不清晰。
瞥了一眼梗着脖子的女记者，直接删除了本地原件。
“你凭什么删除我的东西！如果不是心虚，你还怕这些东西被传出去吗？”女记者挣扎着，被段殊之使劲按在了椅子上。
段殊之指了一圈站在墙边的记者，骂道：“都他妈是记者是吧？我看你们不是从报社出来的，是从少林寺出来的，一个个铜皮铁骨坦克铠甲傍身，刀枪不入，刚刚目睹了一场谋杀还能关心自己的照片，你们知道今天晚上的情景有多危险吗？宋祈寺不是一般的孩子更不是一般的杀人犯，他如果觉得你们碍事了可以毫无愧意毫不犹豫拿枪崩了你们的脑袋！警察在那个时候是没有办法保证你们安全的，刚刚那个人质是怎么死的你们不知道吗？！”
女记者清了清嗓子，不服气地说：“那是警察的无能。”
庞吉小声吐槽道：“这叫什么话，找死的人阎王老爷也拦不住啊，想不收都不行。”
段殊之都给气笑了，将手上拿着的所有被害人照片拍在桌子上，一张一张血肉模糊，尸块碎肉，还有被炸得黑焦黑焦没有人样的新死者，女记者瞟了一眼，胃里一阵翻涌，捂着嘴差点直接吐出来。
“那你知道犯罪现场公布出去了会有怎么样的后果吗？凶手看到了会销毁证据，或者制造不在场证明扰乱警方视线，还有可能会出现模仿犯罪，像宋祈寺那样的变态杀人犯甚至受到鼓舞再次犯罪，他要的就是受到关注，他的表演需要观众！所以他才找来了你们！不然这种消息你们是从哪里知道的？！”
女记者没说话，墙角一个男记者小声说：“……是有一份邮件发到我们社。”
“所以你们就大晚上不睡觉，集体来捣乱？！”庞吉觉得不可思议。
女记者不甘心地说：“作，作为记者，我们要维护老百姓的知情权，这个案子拖了这么长时间，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关系，我们拍下来也是……”
段殊之冷然道：“这些话，你留着跟死者家属说去吧。”
几个记者都默不作声，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这次消息竟然是凶手放出来的，故意引他们过来。
段殊之将手机里的照片删干净以后，相机里的也让技术组全部删除了。
“这些照片流出去一张你们就是扰乱警察办案，甚至有包庇犯罪的嫌疑！”
“我……”
不等她狡辩，段殊之又道：“老庞，他们几个交给滨江区治安队的处理，不归我们管。”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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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祈寺被小周推进了审讯室里，他倒是很配合，乖乖巧巧坐在椅子上不哭不闹，背着手，低着头像是小学生被老师要求的那样。
叶辞坐在他对面整理晚上拍摄的图片，气定神闲，像是一个完全事不关己的局外人。
“你妈妈的屋子一直关着灯。”叶辞忽然开口。
宋祈寺这才微微抬头。
叶辞微着说：“祈寺，你的办法实在是太愚蠢了，想杀了那几个男人上盐水区的头条？由此来吸引你妈妈的注意？万一她这天不想看报纸呢？万一那些蠢记者失败了呢？我告诉你一个更好的办法，交换条件是，一会儿段哥问什么你都要好好回答。”
“好，什么办法？”
叶辞撑着脑袋颇为真诚地说：“如果是我，我就直接把那个女人囚禁起来，让她只能看着我，不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吗。”
宋祈寺的表情变得古怪，若有所思地说：“囚禁起来……”
叶辞低着头，笑得肩膀微微抖动，“是啊，他只能看到你，工作，新男朋友，这些会干扰他的东西就都不存在了。”
宋祈寺认真思考了一下，问道：“可是她就连呆在我身边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囚禁真的管用吗？”
“那就杀掉她好了。”叶辞面不改色道。
“可是……妈妈会很难过的，她不会喜欢这样……”宋祈寺变得茫然，天真的面孔让人生寒。
叶辞轻蔑一笑：“所以你是个失败者。”
宋祈寺睁着大眼睛想要反驳，但审讯室的门一下子开了，段殊之夹着档案夹，掏了掏耳朵走了进来，想着刚才那些记者真够聒噪难缠的。
“你们聊了些什么？”段殊之坐在叶辞身边。
“哦，祈寺他决定招供了，他会把真相全都说出来。”叶辞笑得很温柔，一改刚才的冷漠残忍。
段殊之怀疑的目光看了一眼宋祈寺，又歪头看着叶辞说：“看来对待魔鬼最好的办法还真是找另一个小魔头跟他聊一聊，毕竟我们没有共同语言，还得你们说得上话，理解得了对方。”
“段哥，我们也一直很默契啊。”叶辞轻笑。
说罢，叶辞离开了审讯室，但是他没有真的离开，他待在隔壁通过特制看着里面，戴上耳机随时观察宋祈寺的情绪和动作判断他有没有说谎。
可是宋祈寺在和他做了交换之后就真的一五一十告诉了段殊之真相，毕竟，他没什么好怕的。
段殊之颇有些倨傲地从他抬了抬下巴，说：“把你的犯罪动机和犯罪过程一五一十的交代一遍。”
宋祈寺靠在椅背上，一副上课时犯困的样子，打了个哈切。
他漫不经心地说：“就是我杀张一驰前一天晚上，下课后我就待在废楼里面做作业，发现有两个男人想要欺负隔壁班的陈小爱，听说这种坏事很容易传出去，甚至登上头版头条，这事引发了我，我就拿着刀直接杀死了张一驰，没想到还没过几个小时就被你们抓到了，什么头版头条，连一丝水花都没有激起，连后面的事都是那个男人帮我办的，妈妈甚至不知道这件事情，因为那个男人说还是不要告诉她。”
那个男人，就是宋祈寺的爸爸宋尊年。
段殊之把手里的笔转了一圈：“计划没有成功，所以你又杀死了陈勉和刘强鑫？并且故意招来了记者？”
宋祈寺理所应当的点点头，“是啊，我觉得这简直是个绝妙的计划，碎尸案，还是连环碎尸案，应该足够分量了吧，因为听说很多年前也发生过一起连环碎尸案，不管是知名度还是猎奇程度，记者都会感兴趣的。
“哎……可惜啊可惜，他们真是没用，三言两语就被你赶走了，一点点的热度没有，我原本想花点钱，可是这样太没意思了。”
段殊之听完这番话实在无语，收敛了笑容，叹了口气问：“你是怎么杀的这两个人？为什么选择他们？是因为陈小爱？”
“我又不喜欢陈小爱，干嘛因为她？只是因为他们倒霉呗，我放学后有空的时候会去老街帮忙送花，因为我妈妈很喜欢百合，我去送花的话，陈小爱的妈妈就会送我一些百合，我就可以每天给妈妈门口放一束新鲜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