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忙赔礼说忘看了时辰,“是奴才的过错,太后娘娘宅心仁厚,她老人家怎么会舍得饿着您。奴才这就让人摆膳。”
说话时,徐嬷嬷想去接施诗手中的茶碗,却被施诗身后的玉芝一掌拍开,“大胆,娘娘的玉手,岂是你能碰的!”
玉芝是施诗的贴身宫女,她说话问责,便也是施诗的意思。
一开始,徐嬷嬷以为施诗不吭声是个容易糊弄的主,可眼下她才发现,之前施诗不说话,完全是为了现在盯死她。
徐嬷嬷的鬓角微微湿了,她跪下求饶,用余光求助萧美人。
对萧玥来说,她不会不明白徐嬷嬷是萧太后派来挑事的,眼下她学聪明了,嘴上帮徐嬷嬷求饶,实际却在说踩徐嬷嬷的话。
而施诗见萧玥如此给面子,自然接了下来,“嬷嬷还是别行此大礼了,您是母后指来教本宫和萧美人规矩的,您说啥,本宫听着就是,不会再有怨言。”
徐嬷嬷不过是个有点资历的奴才,可说到底也只是个奴才,却让王后娘娘说出如此卑微的话,今儿这事若是传出去,别人会说王后软弱,但让王后软弱的徐嬷嬷怕是看不到明天得太阳。
施诗被人说两句软弱,别人只会当她敬着萧太后,对她并没有实质性的影响。
但对徐嬷嬷来说,就不一样了。
在宫中活了几十年,徐嬷嬷懂得如何审时度势,她哪里还敢让施诗继续练着,连磕了好几个头,说自己错了。
见达到效果,施诗懂得见好就收,她今儿就是想让徐嬷嬷她们明白自己是不好欺负的,往后她可能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司仪局过,把人得罪透了,对她并没有好处。
可这松口的话,施诗并不打算自己说,她转头看向萧玥,“萧美人,徐嬷嬷说她错了,你觉得呢?”
萧玥一听话头问到自己身上,呆了片刻,徐嬷嬷背后是萧太后,施诗又是王后,她在明面上谁都不能得罪,只好低着头道:“臣妾都听娘娘的。”
“好的。”
施诗放下茶碗,甩甩手,“既然萧美人都这样说了,那咱们就摆膳吧。”
徐嬷嬷松了口气说“是”,萧玥不敢和施诗同桌,本想体现自己贤惠伺候施诗,却被施诗拒绝了。
施诗不会热情到邀请萧玥一桌用膳,但也不会让萧玥利用自己增添萧玥的形象。
有了之前的经验,徐嬷嬷摆膳时便不敢马虎,很快就上了菜,还恭敬地站在一旁伺候着,就是施诗在吃饭时错了什么规矩,她也只敢张张嘴,把话憋回肚子里。
无涯殿里,施诗正吃得满足,却没看到殿外微小的动静。
慕榷是故意不让人通传的,他就想看看施诗被折腾成什么样了。如果施诗实在惨,他也愿意大发慈悲帮帮她。
可慕榷没想到的是,他会看到司仪局平常严肃不笑的嬷嬷会站在膳桌边,伺候施诗用膳。
慕榷个子高,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徐嬷嬷在给施诗布菜,而施诗吃得正欢,一点都没有被折腾的模样。
见此,慕榷顿时回头瞪了眼福禄,这意思是在说:你瞧她享福的模样,是没空吗?
福禄看不到无涯殿里的画面,但是他能听到王后娘娘不时说“这个好吃,多来点”,听语气,福禄便知道王后娘娘过得不差。
福禄犹豫了下,小声问道:“王上,您还进去吗?”
慕榷嗤了一声,忿道:“孤的肚子还饿着呢!”
说完,慕榷转头便走,可因为速度太快,腰带撞到门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殿中的人听到外头有动静,玉芝得了施诗的授意,走出去看是谁。
而福禄见已经被发现了,便走到门口,通传说王上驾到。
施诗立刻放下筷子,出去迎接慕榷。萧玥也忙跟上,她脸色红扑扑的。
不得已,慕榷只能走进无涯殿,看到殿中跪下的人,说了句免礼,又不懂要说什么,便坐到殿首。
施诗起身后,走到慕榷跟前,这人昨晚还和她生了大气,施诗猜慕榷很有可能是过来找她麻烦的,便沉默不说话,期冀于慕榷把自己当空气。
但萧玥便不一样了。
她很难得看到慕榷,故而很贴心地问,“王上,您可用过膳了?”
慕榷看了萧玥一眼,说没有。目光看向施诗,如剜刀般地瞪着施诗,萧玥还会问他吃了没,可施诗就像死鱼一般站在那里。
萧玥一听慕榷没用膳,心下觉得来了希望,眼波涟涟地望着慕榷,柔声道:“臣妾今早做了点小食,王上若是不嫌弃,可否要到承乾宫用上一点?”
听到萧玥的邀请,慕榷霎那间想到昨晚施诗让他去承乾宫用美男计的事,脸瞬间黑了。
慕榷站了起来,走到一直没说话的施诗身边,连眼神都没给萧玥一个,冰冷地拒绝说不用,然后眯着眼看着施诗道:“王后已亲自下厨为孤准备了膳食,孤不好拂了她的美意,萧美人的小食,孤改日再用。”
听到这话,施诗一脸懵逼地抬头看着慕榷。
她何时说过自己要下厨给他做菜了?
可不等施诗开口,慕榷已经走到门口,回头看着她,催促着,“王后,孤饿了,咱们快些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