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道:“姑娘说笑了。在下这就去买个绣球来。”
豆姑娘双眉清扬道:“莫不是给我猜中了,你是江湖中人,难道,不怕我便是来杀你的吗?我适才若是这么刺你一刀。”她慢慢走到谢敏身旁,眼似弯月,笑的有些古怪。
谢敏淡然道:“哦。姑娘的指尖微微有些发硬,想是因为做了太多绣球的缘故,你既不是江湖中人,何必卷进是非中来。”
豆姑娘连连甩手,又窘又急道:“你怎知我的手不是拿兵器拿的。”
谢敏笑道:“在下虽不用武器,好歹了也练了二十年功夫,练武留下的痕迹,我还是认得出的。”
豆姑娘哼道:“我不同你说了。”转身便要出门。
谢敏叫住她道:“姑娘,你的绣球。”
豆姑娘头也不回,道:“欠着吧。”她怒气冲冲的推门而出,又重重摔上了门。这门又不是她家的,她自然不用惜力。
谢敏暗叹一口气,却不阻拦。
豆姑娘甫一出门,谢敏立时支开窗子。但见人群依旧热闹,豆姑娘手中没了绣球,远远的跑开。
谢敏静静瞧着,脸上并无喜怒之色。他招惹了豆姑娘,却又不理,无论是哪个女人都会生气的,尤其是,他长得并不难看。
谢敏在窗边瞧着,忽地直起身子,自窗口掠出,未及落地,便直扑出去。身旁的人甚至什么也没有看清,谢敏已直飞了出去。
有人说,谢敏若落在水上,也不过一道波纹,这话虽然有些夸张,却谁也不敢不信。
谢敏追到街角,叫:“豆姑娘。”
豆姑娘猛然立住了,软软摔倒在地。
谢敏手上一抄,提了他衣领放在一处,顺手摘下豆姑娘头上的木簪掷出,人群中立时一阵哄乱,一人应声倒地。
谢敏扬声道:“常大侠,你何必为难一个女子。”
一人尖声道:“谢敏号称佛心毒手,果然怜香惜玉得很。”正是常柏的声音。
谢敏脸色严峻,复又拈起豆姑娘头上的一枚银簪,右手微抬,道:“常大侠,在下请你留下一句话。”
常柏冷然道:“便凭你手上一枚银簪?”
谢敏道:“请常大侠以后莫再为难此人。”
常柏不知身在何处,半晌也不应声。
谢敏右手对着东南角,又抬了半寸。
常柏道:“好。”
黑影隐没,果然自东南角去了。
谢敏回首解了豆姑娘穴道,豆姑娘软倒在地,一双妙目充满了疑问。
人群四散,巷中突然静悄悄的,豆姑娘头上发簪已去,乌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谢敏轻拍她肩头道:“快回家吧。”将手中的簪子递给她。
豆姑娘不接,反问道:“适才在客栈里你关窗时也是在救我吗?”
谢敏安慰她道:“他不会再找你麻烦的。”
豆姑娘问:“你去哪里?”
谢敏指指地上那人道:“我去埋了他。”
豆姑娘轻抓他衣袖道:“他是坏人吗?”
谢敏道:“人既死了,百罪便消。”
豆姑娘颤声道:“你杀了他?官府是要拿人的。”
谢敏笑道:“不碍事的,他们抓不到我。”
豆姑娘轻轻放开手,忽地一笑,取了银簪,将发丝盘起,整整身上,展颜道:“我先走啦。你要记得又欠我一枚木钗。“
谢敏不禁摇头,这世上最不能捉摸的便是女人,你若是看见有人做了任何离奇的事情,只要她是女人,那便不用吃惊半分了。
谢敏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有时还是难免要吃惊。
谢敏尚未扶起地上死人,只听铁链叮当,十多名衙役已站在了巷口。
谢敏却恍如未见,仍是扶住这人,道:“女人的话有时也是不得不信的。”
谢敏手上就是抱了二十个死人,这些衙役也绝拦不住他半步。
但谢敏却顿住了,缓缓瞧了这些衙役一眼。
为首一人道:“谢敏,今日就拿你归案。”
谢敏叹道:“贝捕头,咱们多日不见了。”
为首之人方正脸庞,五官端正,双眉墨黑,执一柄单刀,向谢敏道:“你束手就缚,我不伤你性命。”
谢敏道:“哦,我若束手,你便能饶我性命。”
贝喜道:“六扇门的话从来作数。”
谢敏笑道:“贝捕头,你每次见到谢某便是这几句话,在下委实不知如何作答。”
贝喜刚正的脸庞决无半分喜怒之色,淡淡的道:“我不过是例行公事。你令今上蒙羞,那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当诛你九族。”
谢敏道:“谢某孑然一身,并无九族。”
贝喜抽出钢刀,不再多说,刀锋闪闪,直对着谢敏胸口。他身后十余人散向两旁,微有些杂乱无章。
谢敏叹道:“贝捕头真是为我下足了工夫。”
贝喜道:“你若破了七行四纵阵,便任你走路。”
谢敏道声:“得罪。”脚下如风,已到了贝喜面前。
贝喜薄刀削出,直斩谢敏腰间,谢敏不退反进,人影一晃,已到了贝喜身后。贝喜转身,阵法大变,将谢敏围在了阵中。
谢敏暗道:“好快的阵。”沉吟间,几人已攻了上来,谢敏将死人挟在腰下,避开了攻势。
阵法重形更重神,阵中人若不能心意相通,往往自乱阵脚。这十一人终日同吃同住,在一起破案捉贼,于彼此的招式内力早已了然于胸。阵法不断推前,毫无破绽可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