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吕登峰等人谁也未曾说过一句,连动也未动,周遭的人却已察觉不妥,纷纷退开。他们说不出是为什么,只觉得胸口闷得极为不舒服,一颗心咚咚乱跳,简直已不能呼吸。
连唐翠微也有些抵挡不住了,这十二人均是当世一流高手,聚在一处的杀气太重,不一时,当街众人已闪出一片空地,跑的无踪影。
唐翠微看向绝杀十三士,这十二个人,很是年轻,相貌端正,瞧来便是名门子弟,她心中不屑,却不免好奇,她双目乱转,瞧见了武当派的陈子谦,果然人如其名,正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点苍派掌门的关门弟子仇铿毅,背上背了他赖以成名的银斧,华山派的谈笑箭李传强,手中扣了袖箭,蓄势待发。衡山门下潘耀武年岁最大,而立之年,浓眉俊眼,右袖空空,似是断了一臂。四海帮少帮主离钩弯月庞岱倚剑按箫,竟有几分风流姿态,唐翠微却知他手段狠戾,曾一夜间杀进九江舵,七进七出、浑身浴血,不过是为了救一个素昧平生的渔家女。
唐翠微心中担忧愈甚,却见谢敏面前立了一女子,虽然年岁不小,仍作姑娘装扮,一头秀发却是半黑半白,乃是阴阳掌李绛娘。她不由长吁一口冷气,这些人无一不是当时才俊,后辈中的顶尖高手。若有四五个人,谢敏只怕已不是对手。她却忘了,当年戈壁滩,武林宗师们亲自出手,又何曾占到谢敏半分便宜。
周遭的人越走越远,立在当地好似有几十万枝弓箭要从头顶射下来。
谢敏显然并不紧张,他挺直了身子,衣衫笔直垂下,动也不动。只因这方寸之间,空气已然完全静止,没有半分流动。
唐翠微呆立在原地,她忽然觉得自己周身的毒药暗器,在这些人面前,竟半点也使不出。
嘶哑声声,几只云雀掠过,扑闪着翅膀飞到众人头顶,唐翠微正想是谁放出了这些云雀,却见那云雀忽地凝住了不动,既不再往前飞,亦不落下,一只云雀张开了嘴,好似突然变成了雕塑。
周遭的人瞠目结舌,傻傻看着这群奇怪的人,这群奇怪的云雀。
又听噗地一声,云雀尽数落在当地,势道之急,竟摔得头颈折断。
唐翠微轻叹道:“可怜的雀儿。”
谢敏等人却恍似未见,连眼皮也没有抬得半下。
唐翠微打个呵欠,渐有几分不耐烦,喃喃道:“还不动手,太阳都要落了,还有谁陪你们在这等死。”
“妈妈”,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自躲藏的人群中挤出来,疾呼妈妈,转眼已走入了阵中。
唐翠微大惊失色,道:“喂,快些躲开。”
但见人影晃动,三条身影已扑向了孩童。当先一人抢起孩子直扔向唐翠微,唐翠微伸手接住,将孩子抱在怀中安慰,一双眼睛却不离谢敏。
抢在头里的正是谢敏,他身后却是吕登峰和李绛娘,两人一招攻上,身后九人亦疾步抢出。
人既已动,便如一局棋活了,极具万千变化。
吕、李二人其势既出,再也无法收回,双双击在谢敏后背。
唐翠微险些惊呼出声,但立时又捂住了嘴,她深知此
刻性命攸关,绝不能分散了谢敏心神。
谢敏背上中了两掌,却不向前跌,反而自两人头顶掠过,直落在后发而至的陈子谦、仇铿毅面前,且撞在了两人身上。
吕、李二人掌力何等强劲,这一招更是倾了全力,却借力打在了陈、仇二人身上,喀喇一声,两人已跌出圈外,连肋骨也碎了几根。
谢敏顿住身形,哇的吐出一口黑血,身后潘耀武已攻将上来。
唐翠微暗暗咒骂,却见谢敏矮身避过,去抓潘耀武右臂,她险些被气乐,难道谢敏已被打傻了不成,人家没有右臂,他要去抓什么。
潘耀武心中冷笑,空空的右袖立时鼓荡如飞,顺势击向谢敏。
谢敏唇角带血,却仍笑的淡然,潘耀武只觉胸口一滞,右袖已被谢敏拿住,谢敏这一抓毫不稀奇,他竟避不过,倒像是自己执了衣袖硬塞到对方手里。他心下骇然,忽觉身上一轻,竟被谢敏掷了出去。
唐翠微心下大定,双手环胸,冷冷瞧着,叹道:“古怪,谢敏出手向来风雅,今日却爱把人扔来扔去,太不好玩。”
潘耀武在空中使个千斤坠,急急落在当地,与渤海派的二当家江帆打了个照面,忙即收步,险些又撞到了一起。两人相视苦笑,转身再往圈中瞧时,忽地俯**子,呕血而倒。
潘耀武与江帆虽然年轻,却已不知见过多少大场面,当年潘耀武的胳臂被仇人斩下,当着他的面喂狗,他也不曾眨一眨眼。
就是亲生爹娘死在眼前,这两人也绝不会又气又伤,吐血而倒。
毕竟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是周瑜。
但,眼前的景象委实太过可怖。
混战的众人,除却潘耀武、江帆,均已横卧在地,或重伤,或昏迷。
谢敏立在当地,面色雪白,却仍旧站的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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