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缓步踱至密室正中,抬头看了看,向上一指道:“这里。”
风夕烟半信半疑,道:“你怎么知晓?”
谢敏道:“地上的脚印。”
风夕烟道:“此处既有你的脚印,也有我的脚印,早已乱了,还怎么看?”
谢敏道:“但在你我进来之前,却没有这么乱。况且清姑娘双脚纤小,脚印自然也小,那是极易分辨的。”
风夕烟撇嘴,眉间不豫之色更浓,“那又怎样?”
谢敏道:“清姑娘在此处转了一圈,脚印便没了,既不是向前,亦非向后,自然更不能凭空消失,那便只有往上去了。”
风夕烟道:“为何不能住下。”
谢敏道:“你且瞧瞧上面。”
风夕烟仰头看时,但见头顶泥土之上一个浅浅的手印,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谢敏道:“你去摸一摸。”
这间密室甚矮,风夕烟触手可及,她将手掌放在那手印之上轻轻一拍,但听喀拉声响,脚底下忽地裂出大洞,三人猝不及防,立时坠落。
谢敏深吸一口气,下坠之势立缓,他将风、花二人抄在手上,稳稳落下。
风夕烟甫一落地,立时便推开谢敏,晃亮了火折子,讥笑道:“原来谢敏也有猜错的时候。”
谢敏笑道:“在下既非神仙,自然不能事事料对。”
风夕烟向四处觑了一眼,道:“奇怪,我竟不知尚有此处密道。”再仔细瞧时,不由骇了一跳,但见前方竟有九条岔路,蜿蜒而去,看不到尽头。
花解语道:“糟糕,这么多条道路,走哪一条才是呢。”
风夕烟道:“我瞧那小丫头也未必走的出去,说不定已然死在路上了,等你去收尸呢。”
谢敏微笑不语。
花解语道:“既是如此骇人,咱们还当从长计议才是。”
风夕烟向前一步道:“你若回去,只管自己回去,我倒要看看此处到底有何古怪。”
谢敏赞道:“好胆气。”
风夕烟只是冷笑道:“你情人被困,怎地不见半分着急,当真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谢敏道:“在下适才说过,清姑娘是绝不会轻易为人所困的。”
风夕烟道:“相府五姝好大的名声,依我看不过尔尔,她小小年纪,还能有什么通天的本领不成。”
谢敏笑道:“这迷途瞧来虽然十分古怪,但在一个人眼中,却简直犹如儿戏。”
风夕烟不屑道:“就凭她?”
谢敏道:“风姑娘可曾听过跑天下元葡萄?”
风夕烟道:“听闻天下间所有地方没有一处是跑天下不知晓的,难道她竟连地底迷宫也知道不成。”
谢敏道:“那倒未必,不过这迷宫道路中的玄机秘学,元姑娘却是十分精通的,清姑娘耳濡目染,自然也懂得一些,否则便不会找到此处机关了。”
风夕烟道:“略通皮毛就敢班门弄斧?”她忽地住口,只因她忽然记起,她在此处多年,从未发现此间另有机括,清平乐却在短短一日内便寻得退路,难道当真是自己小觑了相府五姝。
谢敏道:“清姑娘若不懂其中玄机,是不会贸然行动去送死的。”
风夕烟仍旧嘴硬,道:“她留在此处亦是死路一条,危急之下,就是冒险也只好勉力一试的。”
谢敏摇首道:“若无十分把握,她一定会再回密室,因为她知道,我早晚会找来的。”
风夕烟弯眉轻扬,笑道:“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好,既然你们如此心有灵犀,你已到了此处,她可会知晓。”
谢敏笑道:“你看左边第三条路的墙壁。”
风夕烟不知他何意,当下举了火折子去看,但见侧壁之上刻了一个五字,刻痕清晰,似是新刻不久。
谢敏道:“这便是清姑娘留在的暗记。”
风夕烟盯着那个五字,看了好一会,似是要将它瞧出一朵花来,她默然半晌,道:“好,我便信你一次。”举了火折子,当先入内。
谢敏向花解语道:“你只管走,我在你身后。”
花解语嫣然一笑,跟着入内。
几人又走出半里地,跟着那个小小的五字走了无数的岔路,只觉脚下泥泞,湿气渐重,竟是临近水岸。
风夕烟一双靴子已然不成模样,她心下恚怒,正要呵斥谢敏,手上的火折子却忽地灭了,她忙即住下脚步,道:“将你的火折子给我。”
谢敏道:“不成。前面不知还有多少岔路,火折子不能浪费。”
花解语央求道:“不然,咱们还是回去,拿了火折子再来不好么?”
风夕烟本有此意,但听花解语说出,不免更为生气,当下反而向前迈了一大步道:“我偏要看个究竟,你二人请回,把火折子留下。”
谢敏道:“好”,取出火折子递与她,复对花解语道:“我先送你回去,风姑娘,请你稍候片刻。”
风夕烟道:“不必了”,抬脚便走。
花解语柔声道:“咱们还是跟着去吧,我知道你心中也是担心清姑娘安危的。”
谢敏笑道:“好孩子”,牵了她手,紧随风夕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