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揖盗(2 / 2)

谢敏暗中叹息,风夕烟这份小姐脾气当真是改不了的。

尉迟灵秀竟未还手,反而笑出来,道:“好,好。”竟自转身去了。

风夕烟怒道:“别走”,拔腿追出。

谢敏只有苦笑。

尉迟灵慧一直静静的看着,好似局外人一般半点也不关心。

谢敏道:“那位姑娘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并没有恶意。”

尉迟灵慧道:“他说得对,姐姐就是这样的人。”

谢敏眉梢一挑,只见尉迟灵慧轻笑一声,一瞬间,好似冰雪消融万物复苏,谢敏只觉得眼前一亮。

尉迟灵慧爬起来,道:“姐姐半步也不想我离开,可是她不知道,我就是病死了,也不愿呆在这里。”

谢敏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却只道:“她很是疼爱你。”

尉迟灵慧道:“我知道,”他忽地眨眨双眼,似乎是个顽皮的孩子要恶作剧,“我走了”。他的双目依旧澄澈,像干净的蓝天。

转眼已是掌灯时分。

谢敏的眼前还是那双澄澈如水、黑如点漆的眸子,这本是孩童的眼睛,还没有沾染一丝邪恶肮脏。

许久许久后,窗外已然黑的看不清人影,灯火重重,却无吵嚷笑闹之声。

谢敏忽地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响,是赤了脚踩在毡毯上的声音,他不由笑道:“既然来了,为何要偷偷摸摸的。”

灯影下闪过一个女子,墨发披散,穿了身宽大的袍子,赤着双足,怯生生的立在当地。

谢敏笑道:“风姑娘。”

风夕烟含羞垂首,道:“他们说你相貌俊雅,我我,我,妩媚嫣然,咱们生下的孩子定然十分讨人喜欢,你说,是么?”

谢敏失声道:“风姑娘。”

风夕烟缓缓抬起头来,一张俏脸顾盼生姿,双眸中荡漾着春意,两颊染着不寻常的潮红,薄嗔微怒道:“你怎么,怎么还叫我风姑娘。”莲步轻移,已然****,揽住了谢敏的身子。

谢敏见风夕烟双目如水,好似喝醉了般,全不是原来模样,暗道:糟了,她已给人喂了药。

风夕烟趴在谢敏耳边,软语呢喃,嬉笑不住。

谢敏全身无力,只好由她,或许谢敏并不想拒绝,他毕竟也是个人,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了。

风夕烟软软地倒在床上,谢敏却已自床上站起,明灯下,只见他面色沉静如水,眼神清明,哪有本分情迷的模样。

难道谢敏当真不是男人么?

谢敏缓缓行至门前,宽大的黑袍拖曳于地,他推开房门,道:“尉迟姑娘,还没有看够好戏么?”

尉迟灵秀倚在门外廊柱上,月光下神色冷清,道:“原来你身手很好,既然你功夫已然恢复,为何还要假装。”

谢敏道:“若非如此,只怕尉迟姑娘不会轻易罢手。”

尉迟灵秀轻笑一声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我输在你手上心服口服,我抓你辱你,无论你要如何,决无半句怨言,只是要求你一件事。”

谢敏叹道:“请说。”他似是早已猜到了尉迟灵秀心中所想,却未擅自开口。

尉迟灵秀道:“慧儿天性纯良,又与你亲近,请你高抬贵手,别难为了他。”

谢敏缓步行下台阶,自尉迟灵秀身畔擦肩而过,只淡淡的道:“请你这两日好好照看风姑娘,莫再使她难堪,我去取龙骨来。”

尉迟灵秀浑身一震,险些站不住身子,颤声道:“你说什么?”

谢敏仰首看着头顶明月,道:“原来今日是十五。”

尉迟灵秀上前一步,双手抓住了他臂膀,道:“你刚才说什么。”

谢敏并不挣扎,道:“尉迟姑娘爱惜幼弟,谢敏绝非草木,愿为姑娘勉力一试。倘若功成,也要请尉迟姑娘应在下一言。”

尉迟灵秀忙不迭颔首道:“应你,应你,全都应你。”

谢敏道声多谢,脚下微错,身子已凌空而退掠上了房檐,尉迟灵秀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似是记起了什么,嘶喊道:“谢敏,他竟然是谢敏。”

谢敏的身影早已去得远了,遮住了半轮明月。

寂寂的晋阳长街上,有些冷清,也有些喧闹。

晋阳最有钱的丝绸商人李中梓的府邸果然门庭高阔,趾高气昂的立在晋阳最显眼的地方。

谢敏几乎不用问路,闭着眼睛也寻到了李府。

他行至李府门前,不禁双眉上扬,险些笑出声来。

只见李府府门洞开,几十盏灯笼明晃晃的挑起,如同白昼。府门前立了一个四五十岁的白发老翁,负着双手东张西望,似乎是在等人。

李府煊赫的门匾之上竟然扯起了一块红布,潇洒的几个草书张牙舞爪。

“恭迎大盗谢敏。”

府门两侧一溜立着十多名家丁,手中执了锣鼓鞭炮,个个翘首以盼。

谢敏实在想不到李中梓竟知他今日会来,更想不到他竟然会大张旗鼓的开门揖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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