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泓玉道:“后来怎样。”
谢敏道:“俏李白渴了,便要人来送上茶水。”
石泓玉直起身子道:“是那龟奴?你如何瞧出来破绽?”
谢敏正色道:“全无破绽。”
石泓玉不信,道:“难道连你也瞧不出来。”他自然知道谢敏的一双眼有多么刁,旁人就是盯上三天三夜也瞧不见的东西,他也立时能挑出来。
谢敏道:“所以我才觉得他可怕。”
石泓玉道:“那么,你为何又要来追他?”
谢敏苦笑道:“只因为这一切是他自己告诉我的。”
石泓玉瞠目道:“什么?”
谢敏道:“他见我们未中机关,便自承身份引我来此处。”
石泓玉沉吟道:“此人功夫如何?”其实他便不问也已知晓,能将谢敏引到城外,又在舟上逃逸许久,别的不说,但是轻功也决计差不了,这样的人,竟然做龟公毫无破绽,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真的是个龟奴,连一个龟公都如此了得,对方到底是谁?
“但是,此人到底比你棋差一招,怎么还会自投罗网?”石泓玉凝眉沉思。
谢敏道:“我本来也在奇怪,但是见了铁塔秤砣之后,便明白了。”
石泓玉道:“我却是越来越糊涂了。”
谢敏道:“其实再简单不过,他引我来,不过是要铁塔秤砣杀我。”
铁塔秤砣伏在此处是为了杀谢敏?石泓玉简直要挠头了。
谢敏泼出杯中残酒,笑道:“穆杰在这船上玩乐,本来是绝不会想到有人来此打闹,更不会想到在这舟中杀人。为何他却先埋好了炸药,又在自己身上缚了火药,他就是再鲁莽,也总不会每日都绑着火药想和别人同归于尽。”
石泓玉笑道:“这其中确实大有古怪,我又没有杀他亲爹,更没要为难他,他本不该这么凶才是。”
谢敏淡然道:“除非他早已知道有人要来,才会设计相擒,本就是他先招惹了你,引你上船。”
石泓玉道:“我石大少不去招惹旁人已是他们的造化了,竟还有人敢来惹我。”
谢敏失笑,石泓玉虽不讲理,好歹他还知道自己不讲道理。
谢敏道:“你可看清紫丁手上的“千机变”,和千秋醉的“梦里魂”俱是不传世的暗器,听闻这两者乃是出自一人之手,你可曾听闻?”
石泓玉默然沉思半晌,
嚯地抬首道:“你是说妙手七女蚊那个老太婆。”
谢敏道:“原来你还记得她?”
石泓玉怅然道:“这个老太太闲来无事最爱给蚊子缝补衣衫,也不知是真是假,下次我若遇见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才是。可是,铁塔秤砣绝非一流好手,用来对付谢敏,不嫌太不够分量吗?”
谢敏以手撑额,似是有了几分倦意,懒懒的道:“若在这舱中坐的是苏芋白,你还会如此鲁莽,随意杀人,扬长而去么?”
石泓玉道:“善攻者,攻人心,正是要这二流的人,才能使你不去提防,这两人看似简单,但一个精明操纵全局,一个憨直要你疏忽大意,倒也难为了布局之人。”
谢敏叹道:“布局之人所倚仗的是那些炸药。”
石泓玉叹道:“可惜炸药再厉害,也不是人。”他忽然笑起来,越笑声音越大,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谢敏却低垂了双目,仿佛睡着了般。
良久石泓玉方道:“好像杀你的人越来越聪明了,若是谁想不开要寻死,只管跟在你身旁,我保证他活不过第二日。”
谢敏喃喃道:“你可曾想过,若是舱底有人,此时引燃了炸药,你我可还有葬身之处?”
石泓玉心中一颤,霍然起身,厉声道:“什么,还不快走。”
谢敏却纹丝不动,似乎方才所说不过是梦中呓语。
石泓玉驻足,脸色数变,终于释然道:“你既能想到,定有破解之法。想来这人也能料到为难不住你,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又何必去做。”
谢敏反问道:“难道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今夜做的还少吗?”
石泓玉茫然道:“你这是何意?你是说这杀人的计策虽然完美,他却早已知晓杀不了你。”
谢敏苦笑道:“只怕如此。”
石泓玉喝了不少酒,又是一夜未睡,此时不免大为头痛,问道:“他又不是傻子,既然杀不了你,为什么还要甘冒大险,损兵折将,打草惊蛇,难道此人机关算计只是为了试探谢敏的手段,如此谋定而后动,他的心机到底有多深。”
无论怎样,有一件事总是肯定的,背后之人穷尽手段也要杀了谢敏才甘心。
石泓玉打个寒颤,只觉背上凉意阵阵,酒意也醒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