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窗月却看到他来了,轻声道:“你来了。”还是那一句,还是那声哀怨的叹息。
谢敏不语。
满窗月忽地笑起来,辛酸凉薄,她颤抖着身子,似是不胜其寒。
谢敏只是看着她,依然不语,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木讷的哑巴,只会看着女人的身影发呆。
“多谢你!”满窗月柔声叹道,“多谢你肯听我说几句话。”身形微动,缓缓地走远了。
谢敏挥挥手,似是告别,却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从头至尾,他连一个字也没有说过。
清华盈月,高高在上。
谢敏仰首笑道:“人已经走了,你还不下来么?”
几粒雪珠滚落,湖畔一株枯柳旁轻轻跃下一人,抹去头上霜雪,笑道:“躲了半日,竟然什么也没瞧到,好生无趣。”
谢敏转身便走,道:“石大少,你想看什么?”
石泓玉眼中掠过一抹失望之色,反问道:“你去哪里?”
谢敏打个呵欠,道:“我乏了,睡上半宿可好?”
石泓玉几步追上,道:“好,你只管去睡,不过我有几句话要来问你。你做梦时可要告诉我才是。”
谢敏心中苦笑,石泓玉要问话时,你是连眼也闭不上的。
两人入了厢房,谢敏在榻上和衣睡倒,闭目养神。
石泓玉双手环胸,道:“忙了大半夜,原来你也累了。”
谢敏不答。
石泓玉在谢敏身侧坐下,道:“今夜之事,你可觉得有几分蹊跷?”
谢敏唇角上扬,嗯了一声。
石泓玉眉头虬结,手指轻叩着案几,沉吟道:“你前脚才进门,她便大叫大嚷,连我睡得熟了也被吵起来,还有左倾城怎会总在满府。”
谢敏问道:“她是谁?”
石泓玉没好气的道:“你是被冻坏了脑子吗?”
谢敏道:“满厚良是气坏了,满月月似是执意要将此事闹大,咦。”他忽地睁眼,只觉脚上一暖,忙坐起身来,却是清平乐端了热汤,握起他双脚放了进去。
谢敏忙道:“不敢有劳。”
清平乐眼睑低垂,退了半步低
声道:“谢少爷当爱惜些自己才是。”
石泓玉笑道:“你们还是不是我的丫头,为何个个对他比我还要上心。”
清平乐已退到了床边,拾掇被褥,听见此言,亦不回身,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知道什么?”
石泓玉险些惊倒,若是元葡萄对他冷言冷语,他连眼睛也不会多眨一下,可是清平乐向来乖巧温顺,竟会出言不逊,石泓玉几乎要吐血了。
谢敏亦是一愕,随即道:“左倾城此人如何?”
石泓玉仍未回过神来,茫然道:“很漂亮啊。”
清平乐噗嗤笑出声,扔了被褥笑道:“少爷是魔怔了吗?怎地对男子如此形容。”起身端了壶酒放在桌上,替两人斟满了。
石泓玉松一口气道:“原来你没生气。”
清平乐道:“我怎么敢跟少爷生气”,径自在一边侧首坐了,支颐听他二人讲话。
石泓玉笑叱道:“傻丫头,将我好吓。”
谢敏执了酒一饮而尽。
石泓玉不由皱眉道:“你近来似乎越发爱饮酒了。”
谢敏淡然道:“我倒未觉得。”
石泓玉道:“满月月颇有几分古怪,我瞧她多半是跟踪你多时了。”
谢敏道:“或许。”
石泓玉道:“你既知她设了陷阱,为何还要往里跳。”
谢敏笑道:“因为这是一招美人计。”
石泓玉几乎忍不住又要破口大骂。
谢敏轻叹道:“这本来不是个陷阱,不过其情其意,遂了一些人的心意。有人顺势为之。”
石泓玉凝眉沉思,喃喃道:“满厚良是气得傻了,左倾城是来看戏的,满月月,满月月定要把这事情闹得大了,是要满窗月出丑?难道这两姐妹是有仇吗?”
谢敏道:“那也不足为奇。她二人并非一母所生。”
石泓玉奇道:“你怎么知晓?”
谢敏微笑,剑眉扬起,却又闭起了眼。
石泓玉垮下脸来,道:“满月月明明和我靠的近,原来暗地里和你说了这么多。”
谢敏道:“难道你的一颗心就只在她身上吗?”
石泓玉眼中一亮,沉声道:“你说左倾城。”
左倾城,那个貌若海棠梨花,倾国倾城,如诗如画的男子。
石泓玉半晌不再开口。
谢敏淡淡的道:“此人华贵清瞻,谦和温雅又能不怒自威,石大少,若要我说,左倾城不输于你这相府公子。”
石泓玉眼中满是不服气,冷哼道:“凭他?”
谢敏道:“一介商人,举手投足间却满是王者之气,他到底是谁呢?”
石泓玉哗地拍案而起,道:“他不过是个小小商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