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2 / 2)

当此心灰意冷之下,还有什么能使满窗月失声而呼。

软榻之上,谢敏端然而坐,怡怡然的微笑。

无论是谁,见到一个死人对她微笑时,总不会觉得很愉快的。

满窗月几乎骇的晕厥过去。

可惜谢敏并不是死人,这世上能杀死谢敏的人,若非死了,就是还没有出世。

左倾城今日情绪几番起伏,屡屡失态,此时面上却无丝毫诧异,似乎谢敏刚才不过睡着了,现下只是醒过来罢了。他看了谢敏一眼,笑叹道:“早闻谢兄有起死回生之术,到今日小弟才信了。”

谢敏笑道:“左兄真会说笑。”

左倾城叹道:“笑话吗,小弟才是个大大的笑话。”

满窗月紧紧靠在案几上,死死抓着桌案颤抖,她这一天已受了太多打击,此刻真的有几分承受不住了。

谢敏怜惜的看她一眼,却向左倾城道:“吉时早已过了,左兄还不去拜堂么。”

左倾城道:“你看姑苏城的热闹,拜堂不拜堂又有什么要紧。”

谢敏叹道:“左兄一掷千金,但博红颜一笑。到今日,才知道竟是为了大小姐。”

左倾城苦笑不语。

破败的院落,荒废的斗室,这样的三个人,不死不休。

谢敏忽道:“左兄曾言小弟若能回来,便会告知小弟苏芋白的下落。”

左倾城拊掌道:“谢兄记心一向好得很。”

谢敏笑道:“既如此,便请左兄赐教。”

名震天下的苏芋白到底在何处,左倾城真的知晓么?

但世上若有人能知晓,此人必是左倾城无疑。

左倾城微微一笑道:“但在此之前,小弟尚有几件事不甚明了,要请谢兄解惑。”

谢敏道:

“你为何从来不肯吃半分亏呢。”

左倾城道:“让谢兄见笑了。小弟要问的第一件事,不知当日谢兄是如何瞧破那封书信的破绽。”

谢敏一怔,似有几分始料不及,愕然道:“左兄是说石大少的那封信。”

左倾城皱眉道:“小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谢敏顿了顿,道:“那封信,我从未当它是真。”

左倾城双眉蹙的更紧,道:“谢兄可知小弟为了这封信费了多少工夫。”

谢敏道:“小弟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会看了第一眼,便知是假。”

左倾城朗声长笑,他从来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小弟愚钝之极,谢兄还是莫再考校我了。”

谢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左倾城随意坐在椅上,含笑望着他。

自谢敏醒来,左倾城似乎突然又变回过往那个谈笑风生中隐含杀伐决断的王者,再也无半分失魂落魄的儿女情长。

每个人都有几张不同的面孔。

左倾城却有十几张。

那最真实的一张,只在他曾经心爱的女子面前才会显露。

谢敏叹道:“石大少的字,乃是京城一绝,狂傲张扬,神气内敛,笔锋间似有佛意,天下间决无人能模仿。”

左倾城笑道:“小弟亦是有所耳闻,便是真的仿了,骗别人尚可,实在不敢拿出来骗谢兄的。小弟曾请赛羲之大师来仿石大少笔迹,易大师枯坐房中一日,几次执笔欲书,却终究未落一字。”

谢敏亦笑道:“石大少的字虽不敢称天下第一,但却最是难写,想不到连易大师也是不成。”

左倾城苦笑道:“瞧易大师的模样,简直如丧考妣。浓墨饱蘸滴坏了我许多宣纸,临走前仍恨恨骂道,那字简直是疯子才能写出来的。”

谢敏哈哈大笑。

满窗月已不若适才恐慌,挨着榻几坐了,蹙眉看着两人。

左倾城笑了半晌,道:“谢兄亦是雅人,小弟实在不敢以假相见,无奈之下,只好去寻石大少的真迹。”

谢敏轻叹道:“左兄好大的耐心。”

左倾城苦笑道:“小弟令人搜遍了石大少的墨宝,总算寻到一些可用的字。请来巧手鬼圣费了一日一夜功夫方才拼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