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树新芽(2 / 2)

白芨默然不语,事已至此,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规劝。

“傅将军。”楚清歌神色清冷的喊了一声,声音响彻城墙间,显得有些凄厉。

傅良辰立在城下,□□骏马雄壮,却也抵不过马上之人俊美。他握紧缰绳,如锦向来唤自己夫君的,看来今日是真的寒了心。

见城下之人不语,楚清歌扬声一字一句道,“你叛我北隅,戮我家人,这数万北隅英灵半数因你而起,按理我不该,也不愿同你在说些什么,”楚清歌嘴角抿着犹豫,撇了一眼身旁的白芨,苦笑几声,“只是白芨无辜,她非我北隅王氏,若是可以,还请傅将军保她周全。”

“郡主,白芨生死要和您在一起。”白芨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的吞咽了下口水,上前一步与楚清歌并肩立在城头。

楚清歌姣眉微蹙,随即僵硬的身子一松,欣慰的笑了笑,如此,也好。

“不要胡闹了,赶紧给我下来!”傅良辰急切的声音似有几分怨怼。

楚清歌眼眸渐冷,这一世芳华短暂,却满心悲伤,若是再来一遍,她定然不要懂情,也不要再爱。她悲恸的大笑起来,脚尖点起,身子一松,一抹白色的身影自城墙而下,再无声息。

远处战鼓已停,厮杀声落尽,这场蓄谋已久的屠戮,终将结束。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戏文中唱的竟是这个道理。

连日来的大雨将一树的绿叶吹的松动,所幸今早天已放晴。

浮动的树叶随风飘下,落在殿前的一处台阶上,紧接着被一旁的洒扫婢女扫了去,正殿之内气氛阴沉,婢女们各自忙着手中的事,分毫不敢怠慢,生怕哪件事做的不周到,惹怒了坐在上首的北隅王妃。

一众婢女都面如菜色,昨日郡主因着婚事大闹了一番,也不知怎么,夜里竟上了吊,好在被人救了下来,可至今尚未苏醒,王妃从不动怒,如今也是气急了,以照看不力为由接连罚了三人,吓得她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妃坐在上首,紧握着手中的茶杯,杯中的雪顶含翠已经冷了三次,仍旧不见她喝一口,王妃心中焦急,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内殿

脖颈间传来一阵疼痛,周身轻飘飘的,耳朵里不停的响起白芨的声音,这就是死后的感觉吗?她本以为人死如灯灭,至少是不会有感觉的,只是脖颈间的疼痛欲渐强烈,竟让她有了窒息之感。

楚清歌猛然睁眼,光线透着祥云纱帐打在眼睛上,有些刺眼,让她一时看不清楚周遭的景象。

“醒了,醒了,郡主醒了。”声音清脆,透着些稚嫩,楚清歌认得,这是她的贴身丫头青芷。

青芷?两年前她犯了错,被母妃发落了出去,听说没多久就死了,那这个人是谁?

楚清歌抬了袖子去遮挡日光,缓了许久方才看清,眼前一袭鹅黄衣衫的正是青芷,可巧,她身边还站着满眼欣喜的白芨。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自城墙一跃而下摔死了吗?难不成没死?不,不会的,城墙那么高,即便是块石头落下也会摔个粉碎,更何况自己这副病弱的身子,她忽而惊醒,摸了一下小腹,原本五个月的肚子现下已没了踪迹。

“可是锦儿醒了?”声音落罢,自殿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北隅王妃一脸焦急的迎上前来,轻握住楚清歌的手,泪眼婆娑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母...母妃?”这下楚清歌彻底慌了,再仔细看了看周遭,不是傅家卧房,也不是青坞小院,而是自己的闺房,昭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