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一句话,疏离感油然而生,既不是热络,也不是呵斥,楚姬月心中“咯噔”一声,霎时面上有些难堪,回头与丫头相视一眼,僵硬的笑了笑,“听闻长姐前些时日......病了,月儿放心不下,想着过来瞧瞧,如今见长姐气色大好,也就安心了。”
楚清歌心中发笑,关心?她怕是担心自己不死吧。她不怒反笑,“倒是要多亏了你的法子,只可惜那白绫不够结实,白白浪费了机会。”
楚姬月手心渗出了汗,慌忙解释道,“哪里,月儿只是想长姐求得幸福,故而多说了几句,万万没有半点怂勇长姐的意思。”楚姬月怎会不怕,毕竟楚清歌是嫡女,又承袭了郡主之位,她与自己在父王眼中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若是此事被父王和王妃知晓,她怕是难逃重罚。
楚清歌微微笑了起来,心想:她果然心虚了,“罢了,我已无碍。不过难得出来走走,这会子口有些干,竟有些想你从前做的酸梅汤了,既然二妹妹是真心关切我这个长姐,不知可否劳烦你给长姐做上一壶?”
楚姬月讪讪收笑,这摆明是拿她当婢女使唤,□□裸的轻慢,无奈自己方才言辞恳切,这会也不好拒绝,只得假笑着应了一声,带着婢女碎步离去。
眼前发生的诸事让一旁的青芷愕住了嘴,她同白芨一早就见不惯二小姐那端腔作势,虚情假意的样子,日前碍于郡主,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如今见楚姬月吃了憋闷,心中自是快意。
“想来父王也已处理好了公务,趁着时辰尚早,你同我过去瞧瞧吧。”楚清歌眼眸放远,语气轻缓,全然不似方才那般跋扈。
“那酸梅汤?”青芷方才听的真切,只以为楚清歌是真的想喝那杯汤。
楚清歌撇了一眼楚姬月将要消失的背影,淡然道,“方才想喝,可这会子又想喝父王殿中的大红袍了,走吧。”
青芷迟疑的点头,郡主不是在同王上闹别扭吗,竟因着一杯大红袍主动服了软,真是稀奇。
殿内点着上好的沉水香,王妃喜香,连带着楚穆也习惯了焚香。楚清歌步入殿中之时,恰巧楚穆批好了最后一份公文,闻声,他略微抬眸,只是一眼便又低下头去看手中的折子,故作生气道,“你不是说宁死也不愿再见父王吗,怎的今日肯屈尊来此了?”
楚清歌心知父王这是故意刁难,不禁嘴角抿笑,从前的自己怎么就看不到父王的疼爱之心呢,她上前,将凌乱的折子整理妥当,又走到楚穆身后,纤指缓落揉起肩来,嘴边撒娇道,“父王,锦儿知错了。”本就生的娇俏,如今委屈的模样更是让一旁服侍的宫人惊住了眼。
楚穆心中一软,本以为这丫头是来这里吵闹的,毕竟她上吊之后,自己心中有气还不曾去看过她,未想她竟主动认错,莫不是伤的重了些,改了心性了?
楚穆蹙着眉,将折子扔在桌上,伸手将楚清歌拉至身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瞧了半晌,确定无碍后狐疑道,“你莫不是还在打什么鬼主意吧?这赐婚之事是陛下的圣言,可容不得你胡闹。”
胡闹?经历了那血腥的一幕后,她怎敢胡闹。
“父王多虑了,经此生死一事锦儿已经想开了,婚嫁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陛下赐婚更是贵中之贵,这是件好事,锦儿断不会拒绝。”
一席话险些将殿内众人惊掉了下巴,这昭阳郡主前几日还为此寻死腻活的,说什么也不肯嫁,怎么上了一次吊就全然想开了?尤是青芷,有那么一瞬她以为自家郡主是中了什么邪祟。
“此话当真?”楚穆抽身而起,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什么事情当真啊?”王妃自殿外款款而入,身后的女婢手中拿着一方食盒,像是来给楚穆送吃食的。
待她走近,楚清歌提起裙摆,后退两步,朝着两人跪拜下去,“父王母妃在上,如锦今日自愿嫁与厉王,日后锦儿不在父王母妃身旁,还望您二老可以保重身子,锦儿自会铭己之责做好厉王妃。”
王妃闻言,抬起衣袖掩住口鼻,眼中竟含了热意,心中不停的感念上苍开恩,自己的女儿终于长大了。就连着楚穆心中也沸腾起来,心中想着是不是对自己这个女儿太过严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