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还白莲花呢。叶霈忍着笑,听老人家嘟囔华哥哥介绍同事给自己认识,连忙一口拒绝。“宋叔叔,我现在挺好的,以后缘分呢到了就有了呗。”

宋叔叔唉声叹气:“还缘分呢,你都多大了?才比华子小一岁,过了春节都二十五了。我看你也别跟北京呆了,赶紧回南昌来相亲嫁人,再生个孩子。反正你那个对外经贸大学也是211,还愁找不找工作?”

老封建。叶霈对着电话伸伸舌头,仿佛她还是个小孩子,风华正茂的宋叔叔就在眼前。“我现在一个月挣两万五呢,回去顶多五千块,剩下两万块,您贴补给我?”

宋叔叔几乎要把电话叹裂了,“你这孩子。天天一个人住,我和你妈妈都不放心,万一出点什么事....”

这话正中下怀,她微笑着地捏起拳头,“我们小区保安严着呢,再说了,真来个歪瓜裂枣的,还不够我打呢。您要不信,问问我华哥哥,我俩长这么大,谁欺负谁啊?”

华哥哥小时候被她欺负得哇哇叫,现在嘛....好久没比划了。叶霈忽然有点想他,哄了叔叔几句挂断电话便点击电脑存储照片的文件夹。胸前别着“新郎官”红玫瑰,臂弯挽着洁白婚纱的新娘子,肩膀挂着彩纸屑,喜气洋洋咧着大嘴笑--她有点认不出华哥哥了。

到隔壁房间翻箱倒柜,搬出一本厚厚旧相册。照片已然发黄,两对风华正茂的夫妻各搂着襁褓婴儿对镜头喊“茄子”;两个三、四岁小娃娃在幼儿园玩耍,一个梳着俩小辫,一个剃了秃脑壳;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空地东倒西歪扎马步,一个小女孩趁机挠他痒痒;翻页过去两人已是十四、五岁,少女双掌交错,少年挥拳如虎....

要是当年跟着师傅好好练下去....望着照片中青涩的自己,叶霈心潮澎湃,转念叹了口气:那就考不上对外经贸大学了。刚才宋叔叔千叮万嘱“吃元宵”,她也确实从稻香村买回来了,当下开火煮了一袋,端到隔壁外婆照片前一小碗,自己吃一小碗。可真甜,外婆还在的话,一定带着我包元宵,她想。

换本相册从头翻起,满月照、一家三口合影、全家福....直到躺回被窝叶霈依然满心难过,轻轻摩挲着照片里父亲那英俊的面孔--要是他还在,多好。

她翻个身,把被泪水浸透的脸庞埋进枕头。

背上好痒....

师傅教授身法,她在梅花桩上站立不稳,挥动胳膊想平衡身体,未果,依然跌下地。师傅倒背双手训斥,懒惰!拳不离手,上回我教给你,你回家练了几刻钟?坐在地上的她揉着腿委屈得想哭鼻子,下周期末考试!地面又凉又硬....

地面?

背脊、胳膊、小腿所处之地冰凉僵硬,即使在梦中叶霈也感觉不对劲,猛然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堵红砖砌成的墙壁,光线忽明忽暗,她翻身坐起,茫然四顾,一时不知身处何方--这里不是她的房间,更不是她的家。

伸手摸手机,不在枕边,不,根本没有枕头,没有单人床,只有冰冷坚硬的青石地板。

她定定神,起身朝四周张望,某个方向能看到高耸巍峨的城墙。城墙?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到这里来的?

穿过面前墙壁的缺口,迎面是一条四米宽的青石道路,两边都望不到尽头;每隔数米路边便有处高台,上面燃着火盆。叶霈奔过去细瞧,有着脚地方,不费力气攀上台去。

她盯着矗立在远方的高耸城墙,墙头红褐蔓藤瀑布般径直垂下,这是什么城?叶霈迷惑不解,转头朝反方向眺望,那边黑黝黝望不到边界,依稀满是建筑,两侧也是如此。把注意力集中到附近,台下道路平整洁净,显然有人打扫,附近房屋不像四合院或者民居,窗户黑漆漆的。奇怪,看上去非常熟悉,倒像....倒像印度房屋。

新德里博物馆神秘莫测的宗教佛像;坐落在城市郊外昔日威严肃穆、今日满目苍夷的新德里古城堡;用纯白大理石建造并装饰着彩色大理石“举世无双的陵墓”泰姬陵;由厚重城墙和护城河环绕的红褐色砂石建成的、夕阳下气势非凡的印度红堡;半圆陵顶方形陵体,对称的像用尺子比着建起来的胡马雍陵;有着拱形屋顶和格子窗棂大理石廊柱的琥珀堡;酷似一朵盛开洁白莲花的莲花庙;粉红之城斋普尔中有着翠蓝蜂巢窗户的风之宫殿和城市宫殿中华美艳丽的孔雀门....

此时此刻,曾经流连忘返的印度诸多景致一股脑儿涌进脑海,它们统统变成浅红色....为什么是这种颜色?

没错,眼前所见皆是妖异浅红,这是....叶霈心头猛跳,仰头望去,天上悬着孤零零一轮浅红圆月。

所在这个高台、这条道路、这片区域乃至这个城市,仿佛把她在印度所见或美丽或壮观或雄伟或典雅的建筑统统摧毁打碎,凭空捏成一副狰狞骨架,硬生生糊上血肉,化成血肉模糊的怪物--血月当头照耀,一阵风吹来,隐约带来血腥和另一种奇异的腥臊味道,叶霈背脊汗毛都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