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夹杂着口水腥味的风向他袭来,肩上传来一阵痛楚,温热的血在雪狼钢爪下渗出。楚依斐第一次离狼嘴那么近,比起疼痛这畜生身上的腥臭更让他难以忍受,他掐了一字诀记,数根冰柱瞬间穿透了狼嘴,至狼脑后出任去势不减,狼身轰然歪倒,楚依斐趁机忍痛跃起。
只剩下一只孤狼了,它呜咽嘶吼夹着尾巴逃了。
暴雪开始下了,雪肆虐着,妄图遮盖一切,楚依斐力竭仰面倒在雪地上,朔风呼啸着穿过树林,刮得他脸生疼。
他只躺着喘息了片刻便起来了,这里血腥味太重,让他直想吐。
可是楚依斐没能立刻离开,因为在暴雪之中迷迷蒙蒙地出现了道身影。那道身影穿着白衣混在暴雪里,楚依斐差点没有注意到。
在这片雪山上,除了楚依斐和早在这居住的尚更阑师徒就再没人踏足过。
他以为是尚更阑,于是干脆等他过来扶他回去。
当一张陌生却有点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时,楚依斐一瞬间有点愣怔。
风雪太大,迷得他的眼模模糊糊,但是看见那张脸模模糊糊的轮廓时,他心还是不由得猛跳了一下。
来人俯身:“怎么样了。”凑得他极近,几乎鼻尖靠着鼻尖,那人温热的呼吸让他不适起来,他眼睫毛簌簌地抖动。
来人的脸就这样呈现在他面前,一对剑眉斜飞入鬓,黑目沉沉向来不带情绪,刀削般的线条和高挺山根下的薄唇。
他们说嘴唇薄的人,薄情。
楚依斐没想到在这场暴雪里,在这样狼狈的环境下会遇到五百年前的故人,他曾经的师兄,顾北堂。
他一口气顺不上来,轻易红了眼眶,如今唯一庆幸这满脸的狼血和五百年的光阴给他打了最好的伪装,让来人不至于认出他来。楚依斐合眼,嗓子哽着沙哑出声:“没事。”
顾北堂的确看不清狼血下面的脸,便想扶他起来,但楚依斐不轻不重地推开了他。
然后楚依斐飞快地爬起,触及小腿上的伤口也只是咬咬下唇连声哼哼都不愿流出。他现在被突然出现的曾经的五百年前的岁月砸得晕头转向,踉踉跄跄没头没脑地想要逃离。顾北堂还没注意,他就烧了张传送符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顾北堂留在原地与漫山的大雪和遍地的狼尸面面相觑,不禁失笑,也身影翻飞几下消失了。
楚依斐在这雪山里待了五年,在单调的白雪里行走了五年,终于在重遇顾北堂的那一刻才发现,原来岁月最是无情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