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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死不悔(2 / 2)

南宫非静静跪着,明月照不进这掩窗的暗室,也照不清他幽深的心事,他在地上跪了很久,跪到月上中天,终于慢慢爬起来,甫一起身,周身便疼的出了一层冷汗,原来挨了再多打,终归还是肉体凡胎,终究还是疼。他顺了顺气,行至桌前,重将白烛燃起,又抹去脸上的茶血,取了干净的抹布收拾好地上残茶碎盏,再斟了一杯热茶,才缓步行至门前,道:“外间风寒,小姨请进来饮杯热茶。”

门外一人轻笑,随即门声吱呀,暗香涌动,有人推门而入,“你好灵的耳朵。”

南宫非也笑了。

他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听到唐依依如此惬意畅然的笑声。

唐依依穿着一身翠绿的衫子,行步间裙裾飞扬,晃得室内烛火也暗了暗,她手上捧着一晚热面,笑吟吟的自他身前掠过,将汤面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

南宫非笑意更深,道:“我是鼻子灵,闻到了葱油面的香气。”

唐依依这才回首看南宫非,哎呦一声道:“你怎么又伤到了头。”

南宫非不答反问道:“小姨怎么空手碰面,可烫着了?”

唐依依双手果然通红,她浑不在意,笑道:“烫得很,你快来吃,不过枫儿说姐夫要饿你几天,不知道你敢不敢吃。”

南宫非笑道:“我不怕,多谢小姨,小姨请坐。”

唐依依坐下来,端起热茶慢慢饮着。

南宫非这才坐下来,取过碗上的竹筷,先喝了一口汤。

唐依依看南宫非蹙眉忍得艰辛,道:“你起身吃面吧。”

南宫非却笑道:“大师兄一向最疼我,不曾下重手。”

唐依依便不再说,南宫非吃过面,拾掇了碗筷,给唐依依添了茶,又给自己到了一盏,两人相对而饮。

唐依依看看窗外月色,喟然道:“非儿,我不知当如何谢你,累你至此,又不知该如何赔罪。”

南宫非道:“小姨言重,我素来行事孟浪,本该受爹爹教训,和小姨、三姐都无干系。”

唐依依收了笑意,正色道:“自济南府至此,你多次相帮,我身所有,皆为亲人所赠,无可回报。非儿可有为难之事或未遂心愿,我定当助你达成。”

南宫非道:“些许小事,小姨千万莫放在心上,我,并无为难之事。”

唐依依问道:“当真?”

南宫非笑道:“当真。”

唐依依道:“既是如此,将来若你有为难之事,定要来寻我才是。”

南宫非起身施礼道:“我先谢过小姨。小姨请莫忘今日一诺。”

唐依依反倒一怔,随即道:“君子一言,绝不相忘。不过我尚有一问。”

南宫非道:“小姨请讲。”

唐依依犹豫半晌,终于问道:“今日之事,当真与我盗画无关吗?”

南宫非坦然答道:“濯泉图本就当是小姨所有,何来盗取一说。”

唐依依露出怀疑神色,道:“你答非所问,可是在避重就轻。”

南宫非郑重道:“今日爹爹责我,确与小姨取画无关,我不敢在小姨面前扯谎。”

唐依依释然道:“那便好,不过总是我们三人惹来的祸事,我又为长,却只你一人受责,等明日姐夫气消了,我再去求。”

“不可!”南宫非急道,“近日我处处懈怠,几番忤逆,才致庄主动怒,是我甘心受罚,不过禁足几日,小姨不必再为我费心。”

唐依依心中总有疑惑,看今日南宫乾的狠劲,似是真的要打死南宫非,只怕其中尚有内情,不过她不忍拂南宫非心意,只好应道:“那便听你的,时辰不早了,我不扰你歇息。”

唐依依虽然年岁尚幼,不涉世事,但却聪慧细腻,南宫非见她迟疑,怕她旧愁未去,又添新忧,便问道:“爹爹的规矩,挨了打向来要饿一天,小姨若有闲暇,明日可否再为我送一碗面。”

唐依依笑道:“那有何难。我明日一早便偷偷过来,姐夫定然不知晓。你唤安顺来伺候你歇息吧。”

南宫非道:“多谢小姨,不过明日厨下做鳝鱼面,我能否再要一碗葱油面。”

唐依依叹道:“自然是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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