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制完后,按顺序把蟹碎肉、蟹螯肉与蟹黄装回挖空的橙子里,盖上顶盖,做成一个个“橙瓮”。在深口盆中加入米醋、香雪酒和白菊干,置入橙瓮后中火蒸一刻钟。
师兄之前硬是找赤临顺走了一大兜银月湖的菱角,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保存,过了这些时日依然新鲜水嫩。
食材上佳自然无需多余的处理。剥出白嫩的菱角,与老鸭煲制的高汤一起熬煮,滤出清汤。再选最大的几个弯弯菱角用素油简单煸炒后,入凉水保持爽脆的口感,每碗清汤中放入一个用作点缀。
最后,我把剔完肉的蟹壳再一只只拼回去,放在红木托盘一角,一旁加上用茄子肉细切炸制的假菊花。橙瓮出锅摆盘,我的“秋思”已然成型。
这一次我和徐录几乎同时完成,他的菜品比我先一步端上评判席。
那是一个薄胎高底的白瓷盆,浓郁的金汤浮着细细的油花,正中盛放着一朵松软如云朵般的白菊。
徐录带着几分得意,介绍说:“前人有云,‘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此菜化自淮扬名菜文思豆腐,以金汤吊底,嫩豆腐切丝为白菊,滋味浓厚,适合初秋进补。”
这道功夫菜确实好看,评判们欣赏了许久,才用瓷勺小心地挖下一角。
“唔!”有人惊叹道,“原以为只是豆腐,没想到还有银鱼和竹荪丝,皆是入口既化,增添了豆腐的鲜味。这朵白菊可称得上真正的秀色可餐啊!”
“金汤用了无数鲜物勾兑,融合得相当完美。此汤中应有海参与花胶,但全无寻常海货腥气,鲜味浑然一体,天上地下,水生土长,世间精华皆在这一品汤里。”
“淮扬菜最重刀工,没想到徐掌勺做鱼了得,刀下功夫也如此厉害,不负锦香阁头位之名。”
“以后赏菊无需去西郊了,来锦香阁赏菊,能看更能吃啊!”
评判们笑得此起彼伏,徐录更是稳操胜券地斜我一眼。
侍从送上了我的菜品,放在每位评判面前的都是一盏橙瓮,一碗菱角汤,一盅松菊酒,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红木托盘中。
没有谁能比烟花之地的女子更懂得色相学问。经过薇娘指点的摆盘,果然看得几位评判微微点头。
“此菜名为‘七月流火’,融合了夏秋二季的食材,于夏盛而衰之时,等候丰硕金秋。吃的时候,先尝蟹黄,再将盖上汁水挤入蟹肉,吃完后,用勺子碾出**上的果肉汁水,混着橙瓮中的汤汁一并喝掉,这样才是完整的三重滋味。”
评判们听我介绍完,已经有人忍不住捻着胡须吟起来:“清秋黄叶下,菊散金潭初……果然是秋日的滋味。”
我面无表情地站着,腹诽道:吃饭又不是科举,没事念什么诗,下一轮可别是用一句诗来出题了。
顶盖一打开,混杂了橙香与蟹鲜的热气便迫不及待地喷涌出来。蟹的鲜香是出了名的馋人,评判们却个个淡定地细品许久,才斟酌着发表起意见。
“你说完整的是三重滋味,这不太对。”锦香阁的掌勺大厨,上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