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2 / 2)

哐当一声撞得我眼冒金星,神思缓冲之际脑子里还在辩论这家伙的脑壳到底是木头做的还是不锈钢做的。穆宁的上半身压在我之上,并且那对湿漉漉的塑胶手套因为在风中凌乱的时间过长导致直接风干,此时它们带手正匍匐在我的枕头两侧,我甚至都没来得及嫌弃这玩意儿沾了什么为什么可以这么脏。

不要因为没有尝试过谈恋爱而光凭脑内臆想以及不入流偶像剧诱导擅自去揣测这形似壁咚的画面究竟有多浪漫,穆宁肿着额头凑上来吻我的时候我非常懵逼,任何人在遭遇他人强迫性亲密接触时都是震怒大于惊喜的吧?

他可能也料想到了,所以正当我准备发火的时候又给我下了一剂强心药,明明四瓣嘴唇相贴摩挲的事情偏偏要搞得复杂化拉仇恨,磨着磨着就变成了啃,啃着啃着就升级成了咬,咬只一下,够短暂也够狠绝,那纹在我下唇毅然决然的一大口真是要把我激得血气噌噌直往天灵盖上冲。我怒极,如愿以偿地一脚把他踹下床后人家还在委屈地嚷嚷:“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当真是恶人先告状,就这方面我俩还真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捂着发肿发麻的嘴唇,我冲穆宁恶声恶气道:“那你就对我很好吗!我咬你一口也给你一次把我踹下床的机会你要不要啊?!”

“……那你轻一点,”穆宁犹豫了一下,“我可以让你再踹一次。”

我:“……”

……死变态。

当晚我接到昭楠的微信,这是距离我们重逢时隔上好几日的再次交流,用公事公办的口吻:“母校于本周六晚举办了一场2009届同学见面会,你去不去啊?”他说这次见面会有一半事务都是他在负责,人如果来少了很折损主办方和负责人的面子,末了又开玩笑跪求我一定要来,好歹看在同届还高一同窗过的份上吧。

按理说这类消息一般通知不到我,毕竟我当时连个班级微信群都没加上,列表联系人毕业后各奔前程平日里也没个交集,可以说我是在步入社会后更自闭了,这次能知道还多亏昭楠。

我回复他:好啊。

是出于怀旧故人情还是潜藏私心我自己都无从知晓,一份感情沉淀了十年犹如降落海底深渊的沉船,时间一长表面便生满铁锈,或许曾经此情天地可鉴可昭日月现如今却分解崩散成手心里一拢捉摸不透的迷蒙,或许它早就该那时候有个了断。

我想二十八和义无反顾的十八岁在人生价值这方面垒上了不少筹码,父母,家庭,责任,爱。

我想就算是我称之为义无反顾的十八岁在现在看来也是窝囊得彻头彻尾,小心翼翼犹疑不定。

穆宁去超市了,我一人呆在卧室望着他临走前贴心给我拉开的窗,今夜月呈弯钩状,尖头挠人心痒痒,忆当年忆当年,同月不复当年样。

不复当年样。

人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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