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附件瘟疫闹得厉害,水不能喝。”
说着,那道士解下腰间的水壶递了过来。女子先是警惕地润了下口,觉得没什么怪味便一通狂饮。
“哎,给孩子留点。”道士看到那正好奇地靠近的小娃。
“没事,都给娘吧,我不渴。”小娃望着他娘痛饮的样子吮起了手指。
道士注意到他嘴边的血渣,和他那与女子形成鲜明对比的精气神,皱起了眉。想必这孩子是吃了人血人肉才没有饿死。
“孩子你叫什么啊?”
小娃一双澄澈的笑眼盯上了那两撇小胡子,伸手便要抓。道士微微避过。
“我叫盈日。你叫什么?”
“本人黄箸,乃太史局一小小章正。来此勘察风水异变。”黄箸道。
小娃一个词也没听懂,一脸茫然。
此时那女子喝完了水,把个空壶递还给黄箸。如果不是缺水少粮饿得皮包骨,她应该是个顶美的人。
黄箸提议把母子俩带到附近城镇的赈灾点。女子摇摇头,她脸上写满了惧怕。黄箸以为她是害怕吃亏。这乱世里,长得好看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里人多吗?”小娃问。
“多,十里八乡的都过去了。便住在城外板棚里。每日至少一碗稀饭,有官兵和郎中定期巡察。”
小娃娃舔舔嘴。女子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黄箸仍是劝他们过去,好歹是条活路。他见这女子并不怎么和孩子亲近,生怕再饿下去出现母食子肉的惨剧。
女子不领情,风中残烛一样摇晃着站起,朝小路走去,也不叫上她娃。黄箸想,这女子恐怕饿得脑子糊涂了,他要不要将这小孩带走,能活一个是一个。
那小娃见娘走了,仰头望着黄箸,一脸渴望地吮着手上的血渍。
黄箸长长叹了口气,一把将孩子抱在怀里。是吧,你也想活。
那孩子软软的脸蛋蹭蹭黄箸,小脑袋舒服得钻进他颈窝。
黄箸拍着孩子,望着女子越走越远,感叹这不幸的人间世道。
忽然他颈间一道剧痛,黄箸本能撒开手去捂脖子,小娃便摔在了地上。他忙乱地一手顾着脖子一手探看孩子是否受伤。
那小娃灵活得很,一滚身就站起来了。
黄箸见孩子没事,按了按脖子吃痛的地方,结果甚是惊骇地发现他出血了。幸亏伤口不深,否则伤到动脉可要一命呜呼了。
怎么会忽然就受伤的?
正疑惑,他面前的小娃转过身,露出一脸狠毒。那小娃嘴上挂着一圈新鲜的血,却不是黄箸的是谁的。
他还伸出舌头舔了舔,眯缝起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黄箸汗毛直立,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小娃像狼一样曲起后腿,随时准备扑上去再咬一口。黄箸从未面对过这样诡奇的场景,一紧张,拔出了他那斩妖除魔的桃木剑。
小娃见他拔剑,收起了狠劲,又变回笑嘻嘻的样子。
“娘,等我!”
小娃依依不舍似的看了眼黄箸,冲那女子离开的方向跑了。那女子闻声,后背似乎抖了一下。
黄箸捂着脖子,望着他们一个边躲边走,一个边追边笑。一阵狂风乱尘,再睁眼,两人的身影已经淹没在沙幕后,成了两个影影绰绰的黑点。
大灾之时,邪魔出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