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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恃强凌弱(2 / 2)

恶霸头头恨不得他笨死算了。“李寨主不知,前一阵有人冲撞关卡,还打伤了人,所以我们才在这里戒备。适才是误会了。”

李不择想起任马他们:“是辆马车吗?”说着大致形容了被抢走的马车的样子。

“是马车,不过那天雨太大实在记不得了样子了。”恶霸头头怕李不择怪罪,“我人小势微帮不上什么忙。我去把何大人给您找来!”

见李不择没有拒绝的意思,恶霸头头连滚带爬跑了。那被他踢起来小弟一瘸一拐跟了上去。“那明明不是乌木寨的牌子,那牌子也太红了。”

“你自己跳草稞子里死一死行不行?那是铁寨乌木云子丹心牌,全天下只一个的赤铁牌。只乌木寨寨主用得……”

恶霸跑得太慢,好一会才滚出视野。

“好久没这么活动筋骨了。”赵树海掸了掸身上的灰,“对这种恃强凌弱的人,你越是显得害怕,他越是掉以轻心。”

“记住了。”日月天学着赵树海,也把身上拍了

拍。

李不择却从赵树海的话里想到许多其他的。他逞一时之快教训了一众路霸,但这伙人必定是与此地何县令有不小的干系。这回必然是得罪人了。而乌木寨在饶州的矿依然需要从傩浦买米,否则供应不那么多人力。少不了一会要和何县令陪不是。问题是怎么能一石二鸟。

如果仗着乌木寨的威名威逼,何县令必然可以答应为乌木寨减价。可就像赵树海说的,害怕的人同时也是危险的。所以威胁总归是下下之策。

不久胡虎一行来了,很快疏通了道路。李不择他们三个上了车。快到城门口时,遇到了前来迎接的何县令。

是夜,李不择被何县令留下吃酒到很晚。日月天负着刀匣守在他身后,听他们说话,观察他们如何地围着一桌的山珍海味虚与委蛇。

“李某人一届草民,哪能想到要冲撞何大人呢。都是误会,误会。”自称“草民”的李不择坐于上座,被一众官僚和附庸簇拥着。他与那些大小官员说话的时候与平日判若两人,一套一套的屁话让日月天想起黄老板。

赵树海也在席上,一派斯文儒雅,被那帮附庸马屁拍到天上。谁都知道消息能不能传到李不择耳朵里,是由虚名馆赵馆主拍板,因此绝不敢怠慢。席上的赵树海说话刻意文绉绉的,作出一副高深的做派。他说话日月天很多都听不明白,不过此间形势倒是瞧得分明。一桌人拐弯抹角地打听李不择问那马车是干嘛;傩浦算不算是得罪了乌木寨;乌木寨开南疆矿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油水很多能不能掺一脚;李不择要去哪里,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大生意……赵树海与李不择一唱一和,跟一桌人打着太极,把话头守得是个严丝合缝。

这么有意思的事日月天很遗憾自己不能参与。按李不择的叮嘱,他只管盯紧李不择安危,剩下的是乌木寨的事务。他不是乌木寨的人,自然无资格参与。这可把日月天憋坏了。

“少侠累了吧,来喝一杯!”

一只雕花小酒盅递到日月天身前。递酒的是何县令的左右手樊主簿。他坐在李不择旁边看似随意地扭身举过杯子。

那杯底也雕着花,剔透的佳酿浮着花影,令人不禁目光流连。赵树海不让人察觉地对日月天使了个眼色。这帮老东西无非想通过日月天打探消息,这酒不能接。

日月天一揖谢过。本来酒这东西他也是不喜欢的。在耳山时,他和四师弟偷喝过一次祭祖的黄酒,喝醉了。那指尖发麻脑子跳拍的感觉让他极是厌烦。那样身不由己的自己,哪怕一瞬他也容忍不了。

樊主簿不依不饶:“我那堂兄混账已久,多亏少侠教训。这杯当我谢你!”

“哎,不说好不提这事了吗。”

李不择一手搂在樊主簿肩上把他拨回了酒席,一手接过酒仰脖干了。

何县令和樊主簿对了个眼神。从来只有别人给李不择挡酒,没听说李不择给别人挡酒。当然,他那一众相好除外。

“李寨主身边的人是一个赛一个标致。”樊主簿挤眉弄眼试探道,“怎么李寨主换了口味,现在喜欢这娇俏玲珑的了?”

娇俏玲珑……日月天琢磨着这四个字该怎么往自己身上套用,忍不住笑出气声。

“傻孩子一个甭理他,任马找来顶班的。”李不择拍拍樊主簿和另一边的何县令,示意他们继续喝。

即是“误会”,樊主簿连忙道歉,自罚了几杯。然后是一顿“英雄出少年”的长篇大论。

“我几个干女儿还惦念着李寨主呢。”樊主簿背完锅,何县令抛出美人计,“如何,今夜花好月圆的,寨主帮忙点拨下她们新练的小曲?”

李不择放下刚送到口的酒杯,一脸正色。何县令

心道不好,难道还是估计错了?

“莫非李寨主已另有心上人?”樊主簿问。

“那和我家女儿们有什么干系?小曲便听不得了吗?”何县令明知故问。

樊主簿答到:“县令不知,李寨主虽风流倜傥,但与谁在一起时都是一心一意直到分开。期间绝不会找别人。”

何县令道:“哎呦,李寨主如此至真至情世间少有!李寨主我敬你一杯!”

即是一心一意又怎么会分开,日月天琢磨着。难道就和山上的小鸟似的,每年抱一窝,来年换一个?

李不择轻轻止住何县令的酒盅,笑了起来:“酒不能再喝了,再喝可听不好小曲儿了。”

一桌人都是一顿,随即轰然一片大笑。“李寨主说得是。酒虽好,不能喝得太尽。我们让李寨主赵馆主早些休息,否则我可要被那帮小妮子怨烦哦。”

又是一阵大笑。接下来又喝过几圈散席酒,这桌才终于散了。

李不择从前来过几次,对何县令府上有印象。问过引路的知道了这次还是住以前住过的那间房,便将人遣走了。行走在气派得明显超了规制的园林里,李不择散去了最后一丝伪装的力气。像是开水壶卸了盖子,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妈了个巴子,不仅给我涨价还想捞我油水。区区傩浦县令算老几?”

“寨主你喝多了。有话回房说。”赵树海劝道。

日月天一路走,一路用手撩拨着月光映下的碎叶的影子,全然无意李不择的喜怒哀乐。

忽然李不择停下脚步,严厉地瞪着他。“我说过乌木寨的事你不得参与。刚才为什么笑了?”

日月天回忆着李不择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然后回问道:“笑也不行吗?可我总是在笑的。”他说这话时也是笑着的,宛如夜色下一副美人像,一颦一笑都让人感觉不到真实。

夜是冷的,月是冷的,李不择的话也是冷的。

“你笑得太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