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将他们召来的,是协亲王夫人。
“是杭州城另一个吃人的妖精。”李不择悄悄与日月天说道。
夫人正坐着等着他们,一边抿着茶,举手投足随意都是端庄。她一身翠绿绀蓝的锦绣衣服像颗硕大的宝石,烛光下衣摆层层流动。她面容光滑得看不出年纪,云鬓整齐别入耳后,汇入发上翡翠叉的庄重古朴,又顺着玛瑙的长链子躺一缕在简单却华贵的蜀锦长搭上。
日月天有些分不清李不择说的妖精算好话还是坏话,因为亲王夫人对他们很是客气。听完李不择添油加醋地将刺客一事说了一遍,她先是长辈一般将他们体恤了一番。李不择与她也不是与那些老板的态度,他低不低头,她眼里似乎都是一样的。
“多谢少侠救下我儿。”夫人叫日月天上到近前,拉着他的手怜惜地拍拍那伤痕纵横的手背。日月天把手儿小兔子一样乖乖地搁在夫人掌上,他只在师母身上见过这样的和蔼。
“您……”日月天起了个头却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她笑得眯起眼,日月天还未看够那眼里的温柔,怔怔瞧着她,盼着她再好好看着自己。“您不需谢。”
“瀍儿适才受了惊大夫让睡下了,不然一定过来亲自道谢。”夫人叹了口气,“瀍儿莽撞,但是个好孩子。若有什么对不住的……”
李不择赶忙道:“夫人说笑了。陆公子知书达理一表人才,倒是李某人办事不力让刺客跑了,自该来与夫人请罪。”
“李寨主不需过谦。”
又客气了几个回合,终于转到正题上。夫人问起刺客,日月天只说那人功夫一般,并未看清面貌。
“说不定可以从暗器上查到些线索。”李不择提醒。
夫人让齐老去府衙问,顺便把暗器带过来。齐老极郑重地领命而去,那老筋挺紧的模样好像他不是去取东西,而是去捐躯。
等着的功夫李不择提起江南河的事,夫人眯起眼睛一抿嘴,却让人感不到一丝笑意。“这些都是他说了算,我一妇道人家也是有心无力啊。”
李不择于是求她通融个几天。“夫人也知道李某人南疆开矿的事,城北的各位老板都是心高气傲的主,我不能不亲自跑动啊。”
“李寨主的生意大家还不是争着抢着参合,我家的不是也火急火燎的给李寨主上了好处吗?这程老板的门框可都快被挤破了吧?”说到程老板夫人眼睛眯得快不见。
“程天絮只图捞好处,她牵的线牢靠不牢靠谁知道呢?”李不择立刻懂事地同仇敌忾起来,她二人的争端李不择知道一些,没什么非要据理力争的。无非是杭州城太小,装不下太多牛鬼蛇神。
“你们不是一条船上的吗?我听人说她比你亲闺女还亲呢。”
“嗨,我哪儿来的闺女呀。就是有,惹夫人不高兴的我就不认了。”
夫人这才真的笑起来。“真不愧是李寨主,不愧是李寨主。”
李不择赶紧趁热打铁:“夫人笑得是,我们这帮生意人都小人得很,那南疆矿的事也是,大家入资时都是满口答应,真要拿银子出来就一个个没影了,哪里都像您亲王家一言九鼎呢?所以我才要一一登门把事情敲定。完事后,夫人需要什么只要一句话,我李某人刀山火海也给您办到。”
夫人心满意足地恢复到最初的和蔼:“李寨主哪里话,好像我们不懂知恩图报似的。我明天就与那位说说。”
只要不是举兵造反,协亲王在夫人面前一向没什么意见,这是众所周知。夫人既然这么说了,这事就是定了。李不择深深一揖郑重拜谢。
之后夫人又拉起日月天的手说起话来。她随口叫丫鬟拾来几颗玉坠送给日月天玩。“还有对**玉佩,挂上银链子拿来。”
丫鬟听了三番五次确认,夫人软软骂了一句才去取来。
那两颗玉佩是可以拼在一起的,日月天看构思得巧妙,爱不释手。
夫人道:“这上面雕的小东西叫獾,也不知你山上见没见过。獾这东西,一世忠贞不渝,死不再续。**便是取的这个谐音。往后遇到喜欢的人,便赠她一个,福佑你俩一生一世。”夫人不知自己说到最后竟望着那对玉佩呆了半晌。
“来,给你戴上一个。”夫人看到日月天颈间已挂着两根线,一根黑的一根红的。
“月天,路上买的小玩意怎么比得上夫人送的。摘了吧。”李不择使了个眼色。
日月天先是解开了红绳,上面挂着朵微微打蔫的花。是在缎庄里李不择从程天絮一盆不知名的花树上掐的,还被程天絮狠狠瞪了。日月天把红绳仔细收去怀里。
石鸟的绳子长,头上一绕就下来了。刚要收了,坠子却被扥住。夫人的手快得令日月天稍稍惊讶了一下。
她修长的指甲撩过石鸟的面目。“这坠子倒有趣,哪里来的?”
“是来的路上买的,看着好玩。”日月天迎着夫人目光假装疑惑的样子,“夫人认得这小鸟?”
夫人用指甲在神鸟脚底板上刮了一下。日月天察觉到她微微皱了下眉。“我小时候见人戴过。——唉,齐老是不是风寒犯了,怎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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