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若略一颔首,示意竞秀过去,自己在廊檐下落座,怀里抱了猫儿顽:“秀儿,你来问她,老夫人落水当日,她在何处,在做什么。”
刘应娘生的细眉长唇,一张嘴涂的红艳欲滴,娇娇媚媚、歪歪扭扭的站着,眼风乱飞,时不时的拿帕子擦一擦脸颊,浑身上下都散着浓浓的香粉味儿。
竞秀问了几句,她便顺着院子里的石桌,往下一滑,软软的跪了下来:“妾如实说了,夫人也不肯信,没奈何,妾是轻贱人,要在您手底下讨生活,您横竖发落了便是。”
竞秀最厌烦这种矫揉的货,偷偷觑了一眼珈若的神色。珈若却根本不气,反而饶有兴味,真跟看戏一般。
这刘应娘,就是那戏台上唱作不佳、装模作样的小丑。珈若何曾会在意她?
竞秀心下稍定,拿出以往随着县主大杀四方的架势来:“县主今日唤你来,是为抬举你。就凭你这一身的味儿,姑爷连瞧都不会瞧你一眼。你以往那些毛病,若不收着藏着,就算进了温家又如何?姑爷不喜你,你就得做个一辈子伺候老夫人吃喝拉撒的奴才。”
刘应娘眼珠子乱转,心头飞快盘算:“县主若能管得住爷们儿,那是县主的本事。若妾有福分,能为爷们儿诞下个一儿半女,那也是妾的本事……”
珈若茶盏轻轻一响。
秦鸾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人将刘应娘身边的枣儿给押了进来。
刘家也算殷实人家,刘应娘进府时,带来的枣儿,就是她的贴身丫头。
透水来问枣儿,同样的问题,枣儿扛不住,全都招了。
“老夫人落水那日,小姐带着我躲在旁边的假山里,亲眼看见老夫人自己跳进了河里。后来,夫人又下去救。我吓了一跳,小姐还捂住我的嘴,叫我不要声张。”
老夫人自己跳下去的!
透水和竞秀对视一眼,都吃惊不已。
透水又问:“你们躲在那里做什么?”
枣儿道:“是小姐说,要去看一场好戏。还说,过了今天,县主就得捏着鼻子同意让她进府。”
“难道你们小姐,是早就知道老夫人会跳水?”透水倒吸一口冷气。
老夫人无故落水,她们本来以为,是老夫人又和县主争执,不小心才掉了进去,没想到,根本就是自己跳的!
为的就是威胁她们县主,同意纳刘氏进府。
再看刘氏和枣儿鬼鬼祟祟的模样,透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老夫人是讨厌,嘴碎,可她也笨啊!不用说,这跳水要挟的主意,必定就是刘应娘出的了。
竞秀退到珈若身边:“县主,这样的人,可不能留在府里。”
珈若对刘应娘,可是十分满意。
“秀儿,她哪里不好?”
竞秀急了:“您怎么还慢慢悠悠的呢?虽说只是个妾,可她就是个搅事精,非搅的家宅不宁不可。就怕将来还会影响县主姑爷,夫妻和睦。”
秦鸾被这轴心的丫头气的牙疼,刚要开口,就被珈若笑吟吟的拉住了。
珈若转过脸来,往竞秀手心放了一块糕点:“秀儿,你话还没问完呢。”
竞秀叹了口气,又去问:“刘氏,老夫人一向心善,不必说,跳水这主意,是你出的了?”
刘应娘歪歪斜斜的跪坐着,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夫人势强,妾却是个下贱人,您要看我得了老夫人和老爷的亲眼,看不惯我,要整治我,只管动手便是,何必找这些借口。”
竞秀刷的一下,把袖子挽了上去。
原本守在外头嗑瓜子的两个嬷嬷,立刻来劲儿了,连瓜子也不嗑了,兴致勃勃凑进两个脑袋来瞧热闹。
竞秀一笑,眼睛就弯了起来:“你瞧瞧你,做了姨娘,不是你自己求来的?还一口一个下贱人,你不是挺欢喜的。再有,什么整治?我问你几句话,就叫整治?你呀,瞧好了,什么叫整治!”
竞秀随手掏了个手绢,塞进刘应娘的嘴里,不等她反应过来,反手在她肩膀处一敲一打,人就反趴下了。
竞秀跟玩儿似的,提起她一条腿,下死手往外一掰。
两个婆子看见了这刺激一幕,这才接着嗑瓜子,还点评了一二句:“秀儿姑娘生疏了。”
“可惜堵住了嘴,没能听见她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啊——!”
刘应娘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疼的撕心裂肺,只能任凭她摆布。
等竞秀松开手,她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软趴在地上,这下,娇滴滴一个姑娘,真成了软骨头了。
刘应娘活怕了这个女阎王,哪里还敢隐瞒。
老夫人跳水,是她的主意。
随后,她怕珈若还不肯,又给老夫人出主意,让她装病,再满城宣扬,是珈若把她给气病了。
今日老夫人要找珈若,也是她叮嘱老夫人,支开下人,回头黑白都由老夫人说。
“我也是为了表哥,我和温家表哥,两情相悦……”
竞秀拍拍手:“呸,上三代姨奶奶那辈儿的亲戚了,早就往来都淡了,你还表哥表哥叫的亲热!”
“可,可是表哥怜惜我,亲自把我带回来的啊!”
竞秀愣住,女霸王眼睛都瞪圆了:“你说什么?是我们姑爷主动把你领回府来的?放你的狗屁,我刚才下手轻了是不是?你那条狗腿是不是也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