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谯不由有些异样的烦躁,很快被自己压了下去:“胧胧,我不管你如何想,我只想我们一家,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们两个人。”
珈若只觉得讽刺。
只有两个?那严素榴呢?她又算什么?
哦,算个屁?
珈若反问:“温谯,你也看见了,老夫人以死相逼,今日精神也不佳,你还让我去和老夫人争执?可你也看到了,我若执意把侍妾送走,只怕她立刻就要病倒。你让我如何办?”
温谯沉默不语。
“连你都劝不了她,我就更没有办法。”珈若又道:“就把她们留下吧。你若不配合……也许,过一段时日,婆母就想通了,到那时候,再徐徐图之,给这两个姑娘一份嫁妆,找一户好人家。你看如何?”
温谯又去温母的住处转了一圈,温母果然精神不佳,这几日纳妾之事,耗费了她极大的心力。
温谯也无可奈何,他一向孝顺,不能真的忤逆温母,只能依照珈若的提议,暂时容下刘应娘。随后却招来管事,让家中仆从三缄其口,不得对外擅传,尤其是刘应娘的来历。
听说温谯不再起意,撵走那两名妾室,温母总算安定了些,饭菜也进的香了。温谯这时才抽出空子,去见严素榴。
他刚进门,门口打盹的小丫一溜烟爬起来,嚷嚷起来:“大爷来了!”
温谯觉得好笑,让她小声些,进了院子,却见严素榴穿着一身艳丽的石榴红,挂着五色浸染的披帛,幕篱已经备好,放在手边。
温谯偏了偏头,有些意外:“素儿,你这是要出门?”
严素榴眼中闪过慌张,急忙否认:“不是!”
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尖锐了,强颜笑着解释:“当然不是,我在这里无亲无故,能去哪里?”
温谯明察秋毫,一眼就看出她在说谎,但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她这样欲盖弥彰的模样,十分可爱。
“你在家中若是闷了,就带上月丫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
严素榴见他没起疑心,松了口气。
“我就是闷,可也不知道,能去何处散心。”她垂首,故意用手指撩开颈边的头发,露出纤细流畅的脖子。
“你也知道,我在此处,只有你一个相识的人。若说尚能依靠,偏偏也是无名无分。”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温谯一阵心疼,拉着她的手,笃信道:“素儿你放心,我迟早会给你一个名分,名正言顺,无人可置喙。只不过,如今有些事,实在难以预料。但你要信我。”
严素榴还不知道他纳妾之事,柔柔的道:“我自然信你,你不必有顾虑,放手去做你自己要做的事。”
在她心里,温谯是不错,可能让严珈若不知不觉的吃下这样大一个暗亏,更值得!
同样是镇北侯府出生的姑娘,凭什么她严珈若能这样风风光光,要风得风?她却偏偏要龟缩在涿鹿这样的小地方,嫁一个没什么出息的穷县官?
温谯前途不可限量,这京城也是遍地人杰,她既要给严珈若添堵,还要给自己拼一个锦绣的前程!
温谯心系严素榴,不愿意有丝毫隐瞒,将自己被迫纳妾之事说了,又好言安抚她,随后才回了大理寺。
他却没留意,他人刚走,满脸惊讶的透水,就急急忙忙回温府去了。
透水本是想来看看,二小姐是否单独进京,她母亲三夫人是否随行,万万没想到,居然看见这么大一个秘密。
她真是恶心透了。回到温府,想到县主身子弱,也不敢声张,先偷偷告诉了秦鸾。
秦鸾气的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一把核桃:“你没看错?真是严素榴和姑爷?”
透水:“我瞎了吗?这样大的事,我怎么会看错?姑爷走后,我还去打听了,你猜怎么着?”
秦鸾咬牙切齿:“这对狗男女……呸,他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我不敢多逗留,在左近打听了几句,二小姐是两年前,中秋过后没几日,就搬过去的。”
两年前中秋,正是严珈若与温谯成亲之日。
“难道,温谯前脚刚迎娶县主,后脚就敢金屋藏娇,和严素榴勾搭上了?”秦鸾眼里都要迸出火星子了:“那房子是谁的?你打听清楚了吗?”
透水道:“那房子,是温家堂兄温歧山的,姑爷出门时,二小姐还送出门来,二人执手告别,依依难舍。他们就是有事,多半错不了。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秦鸾思忖片刻:“瞒是不能瞒的,这可是干系县主终生幸福的大事!只不过,县主一向看重姑爷,她身子又不好,我们要徐徐图之,委婉一些。”
她一手托腮:“我们县主冰雪聪明,也许,可以试试暗示?”
用过晚膳,秦鸾取来一根绿枝,上面挂着三个黄澄澄的橙子。
“县主您看,透水出去办事,路过侯府,在园子里摘来的橙子。”
珈若接过来,闻了闻橙子的清新香气:“这一枝上,居然长了三个!”
秦鸾:“是啊是啊,好难得!不过,也不算少见。县主,您知道橙子也分公母吗?”
珈若点点头:“我听说过,不过没有仔细去认。”
秦鸾抓过橙子,指着其中一个橙子上的小揪揪:“您看,这个橙子突出来一块,就是公橙子。像不像这个小橙子的夫君?”
“那这两个橙子都没有小揪揪,所以都是母橙子,好像一个姐姐,一个妹妹。”
珈若愣了好半天,突然靠在秦鸾肩上大笑起来:“鸾儿,你干什么?这不就是几个橙子?什么夫君?什么姐姐,什么妹妹?乱七八糟,亏你想得出来。”
秦鸾一言难尽,黑着脸出去了。
等过了片刻,在院子里消食的时候,珈若后知后觉的明白了秦鸾的意思。
她趴在石桌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纳妾风波过后,府中暂时陷入了宁静的表象。
这一日,珈若刚起身,麦氏就遣人来叫她,说是江南一带的妇科圣手薛淼大夫进京寻药,老夫人恰好得知此事,花费重金,将薛大夫请到了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