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灵惊恐摇头:“我不要!严珈若不敢的,她不敢把这件事捅出去的。”
温谯道:“陛下和皇后已经知道了。严氏历代为陛下重用,就是因为忠君。她是镇北侯出来的姑娘,忠心为君,是最紧要的。”
温之灵抓着他的手,像小时候他无助的抓着姐姐的手一样。
“可我舍不得这个孩子。弟弟,你放姐姐走吧?我去找周郎,今后为奴为仆,餐风饮露,绝无怨言。求求你了,你是我的亲人,这个孩子,也是你的亲人。别杀她……”
温谯让人制住她,亲手把药给灌了。
这药分量下的极重,这一碗熬的浓浓的,喝下去,那孽胎绝活不了。
温之灵很快就发作了,捂着肚子挣扎着:“弟弟,你救救姐姐,救救孩子好不好?是不是严珈若逼你的?弟弟,他虽然还小,可也是你血浓于血的亲人啊!你放过他,没有他,我会死的!”
他怎么不知道,什么叫血浓于水?
可这个孽子绝不能留。这是保住温家唯一的办法。
温谯冷着脸出来,站在门口,一阵无力。身后是姐姐声嘶力竭的哭喊,身前是一阵阴冷的风。
片刻后,温之灵的声音弱了下去,婆子战战兢兢的出来,说是已经落了,人也晕过去了,问要不要给大姑娘给个大夫来瞧瞧。
温谯收了所有思绪,沉沉目光一转,冷冷道:“不必了。马车准备好了,你们两个,把大姑娘背上车,护送到庄子里,好生照看。”
婆子打了个寒战,没想到老爷这样果决,连夜就要把人送走。何况,大姑娘刚才那么惨,还出了那么多血,哪经得住颠簸?
可眼下老夫人病了,婆子也不敢多话,只好照办,拿被子把昏迷的温之灵包着,抬上马车,连夜出了温府。
温谯今夜没有回珈若院中,在书房过了一晚。翌日一早,上朝之前,听说珈若起了,特意去了一趟,告诉她,温之灵已经送走,等人好了,就送进庵堂,一辈子留在里面为皇后娘娘和小皇子祈福。今日早朝过后,他会亲自去跟陛下请罪,请陛下降罪。
没想到,珈若已经收拾妥当,要进宫去看望皇后娘娘。秦鸾竞秀透水三个侍女也一并跟上,和他一起出门。
上车时,温谯刚伸出手要扶,却被珈若避开了。
温谯觉得有几分不对,见珈若冷淡,但仍然上了车,给她倒了一点温茶。
“你今日起的早,用了早膳没有?”
珈若打了个秀气的呵欠,道:“昨夜没睡着。”
温谯问:“怎么了?”
珈若像孩子一样,用一根手指挑开一条缝,看着京城中早起的人们。她声音轻轻的,刺进温谯心里:“她哭的太惨了。我睡不着。她不可怜吗?温谯,你听见她凄厉的哭声,难道还能睡得着?”
温谯猛地握紧了双拳。
珈若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水光。
温谯心头涌出几分戾气:“你哭了?”
“你哭什么?难道是舍不得我姐姐受苦?”
珈若很不喜欢他这个蠢笨自大的姐姐。温谯都知道的,不过,和母亲为难珈若一样,温之灵故意找茬,温谯都当做不知道。
珈若淡淡叹气:“我和温之灵,也没什么区别。”
温谯一愣:“你说什么?”
“周景玉不喜欢她,却为了设局,骗得她好苦。温之灵固然蠢笨,周景玉更是可恶。若没有他,她虽然愚笨了些,但若嫁得好夫婿,未必不能安稳过一生。可惜,她被男人骗了。”
严珈若直直的看着温谯幽深的双眼,认真的说道:“你也一样,你也不喜欢我。温谯,你也在骗我,利用我。我只怕我将来也和她一样,不能有好下场。”
前世可不是如此?
温谯勉强一笑:“珈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不要胡思乱想……”
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一阵喧哗声,妇人尖利的骂声闯进人耳膜,搅得人昏昏沉沉,几乎全无理智。
“好啊,你这小贱蹄子!学什么不好,你学勾栏里那些贱货勾男人?离不开男人是吧?你连别人的男人都惦记!你不要脸是吧?老娘今天就扒了你的衣服,撕下你的脸皮,让全京城的男人都看看,你到底有多贱!”
“住手,你是谁啊?我根本不认识你……”
温谯一惊,猛地看向对面的严珈若。
这是严素榴的声音。那骂人的女子,他也听出来了,是堂兄之妻,柳氏,彪悍善妒的武夫之女。
他掀开车帘,这才发现,马车什么时候,绕进了巷子里,严素榴的住处附近。
柳氏意气风发的叫骂:“你不认识我?你当然不认识我,可你认识我男人啊!你明明晓得他早就成亲了,还敢勾搭他,让他给你花钱,置办了这么好的宅子。你瞧瞧,头上戴的是金钗,花的都是老娘的钱!还有这衣服,丝绸的!你给我脱了!”
“刺啦”一声,严素榴又哭又求:“这位大姐,我真的不认识你夫君。我是有夫君的人,我夫君姓温……”
柳氏:“嘿,巧了!我夫君也姓温!”
温谯闭了闭眼,耳边听到的,都是严素榴的哭声,还有裂帛之声。
柳氏乃悍妇,严素榴虽然会几招剑式,但却远不如她彪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而且,柳氏全无廉耻,当街撕衣折辱这种事,她真的做得出来。
温谯忍无可忍,正要阻拦,就听严素榴哭着喊出声:“我夫君是温谯!”
人群中,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