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边,萧融把羊腿上撒上细盐,肉香扑鼻。
唐濡向他回报,温谯近日在积极奔走,似乎真打算自请去嘉陵为官了。至于温府,近来倒是平淡,似乎没什么事。
萧融面色沉冷,用小刀一下一下的划着羊腿。
唐濡打了个冷战,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切肉,却看出了一种千刀万剐的气势来。
“这次回来,您对万年县主的事怎么这样上心?往常回京,您不是从不和县主碰面,连陛下宴请,若县主去了,您也常推脱不去?”唐濡跑了好几天腿,再迟钝也明白了,他家主子在意的是万年县主。
“我为什么不去?世人都知道,镇北侯府……”萧融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才惊觉自己的书读的并不好,绞尽脑汁没有一个词,能用来诉说当年侯府崩落。
“当年侯府男丁尽数为国捐躯,只留下这一个独苗苗。继镇北侯之后,我接管镇北军镇守北疆,我去了,那孩子难道不会想,若是父兄还在,该是怎样一副光景?她当年还小,见了我,就会想起镇北军,想起镇北军,又怎会不思念离世之人?”
便不说满门荣耀,若是父兄还在,这孩子怎会孤苦伶仃一个人?连嫁人也没个父兄把关,被一介愚夫欺辱。
唐濡恍然大悟:“难怪您数次回京,大宴小会都避开万年县主。原是如此。那您现在怎么又不避着了?”
萧融道:“此一时,彼一时。”
他心里想,自己一定要给这孩子做主。她是陛下皇后的妹妹,自然也是他的妹妹,怎么容得别人欺辱?
羊腿快好了,唐濡笑呵呵的去马背上拿酒。
珈若人在林中,还记得不要给姚阳大长公主添麻烦,因此过了酒瘾,就要回自己的住所。在园子里转了一圈,找到最眼熟的木槿花树,明明要左转,却不知怎么的,晕乎乎的转了一圈,竟然就出了偏院。
她隐约觉得路不大对,回去路怎么也不会这样远。壶中剩下的酒都快喝完了,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窸窸窣窣的,似乎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难道有人在偷偷说她坏话?
她顺着溪流,站在石头上,就看见一个十分眼熟的英武男子,手中抓着一只羊腿,正皱眉看着自己。
二人隔着溪流,珈若看了他好几眼,踩着石头,摇摇晃晃的过来。
萧融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珈若踩过小溪,站在一块石头上,正当萧融要开口时,她问:“大胡子,你胡子怎么没了?谁给你薅了?”
萧融心里一乐,得,这一身酒气,还能认出人来,就是脑子不太好的样子。
珈若的目光死死的钉在了他手中的辣羊腿上。
不错,不用尝就知道,一定好吃的要命。羊腿用炭火烤的焦酥,外焦里嫩,上面撒了一层厚厚的辣子,红澄澄的,一股辣香味,不要钱的散发着。
珈若抿嘴一笑,递出手中的酒:“喝吗?”
萧融皱了皱眉,看她的样子,似乎喝醉了。
珈若还在问:“喝吗?”
萧融知道她身体不好,又喝醉了,只好勉为其难接过来,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看见她伸出手来:“你喝了我的酒,让我吃一口肉……”
萧融那口酒,全喷了出来,利落的把酒壶还给她:“想都别想。”
珈若心里抓挠似的,就想吃一口羊腿,转着圈的上手去抢:“就一口,我说了呀,就吃一口,我骗人我是小狗。”
萧融个子高,伸直了手臂,她就够不着,踮着脚尖恨不得把他当成树给爬了。
萧融:“门都没有!”
珈若:“你不要这样小气,在城门口,我还请你吃了肥肠面……”
萧融毫不留情的揭穿她:“那是你自己不吃,才给我的。”
珈若不依不挠:“反正那你也是吃了我的,我只要吃一口……”
萧融皱了皱眉,小醉鬼却凑的越来越近,可见是真喝醉了,连男女之别都无视了。
萧融眉头拧紧,随手一甩,将羊腿给扔到了亭子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