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刚刚才彻底退下去,太医让再喝一副药巩固一下。”
汪修业看着白浅婼苍白的脸色,以及一日不见仿佛消瘦了许多的脸颊,心疼得无以复加,只得转头狠狠瞪了一眼叶淮安这个罪魁祸首,嘴里还装模作样地说道:“微臣没看见四皇子在这里,还望四皇子恕罪。”
接收到汪修业刚刚那个眼神,叶淮安哪里还敢想什么恕不恕罪的事情,急忙说道:“此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她,但凭远宁侯怪罪。”
如果是其他人,汪修业自然是会恨不得扒了对方半条命,但谁让叶淮安是皇子,还是极得圣心的嫡出皇子,他就算心有不满,也只能暂时忍下来,做出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来。
“殿下哪里话,微臣哪里敢怪罪殿下,只能怪小女命不好,怕是八字和哪里相冲,每次进宫总得出点意外,殿下可切莫往自己身上揽事,微臣可是不敢当。”
叶淮安的脸色有几分尴尬,这两次也都和他有脱不了的关系,难不成真是他们俩八字不合?
叶淮安摇了摇头,他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也知道这两次都是他的问题,但凡他多注意小心一点,这些不算意外的意外都不可能发生。
“哪里就不敢当了!”顺和帝被着急见女儿的汪修业抛在后面,稍稍落后几步几步走了进来,“都是这小子的错,朕跟他说过了,回头等他身上的伤养好了,就跟你去军营里训练训练,什么时候能改得了这个性子,什么时候再回宫!”
汪修业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他虽然刚刚也想过趁四皇子跟他学武的时候暗中使一些绊子,好好操练操练他,但这哪有在军营来得痛快,军营可不比宫里的习武场,稍稍出现一些意外也都是可以理解的。
叶淮安看见汪修业脸上带着几分莫名意味的笑容,心里不由得开始打颤,转头看向顺和帝,想要为自己求个情,就看见顺和帝阴沉的脸色。
“平素里你自己怎么闹都无所谓,可你竟然胆子大到拉着小姑娘陪你一起,昨天还是个活蹦乱跳的人,今天就被折腾得躺在了床上,万一再留下什么病根儿来,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对汪卿交代,朕和汪卿这么多年的情分,差点儿就断送在了你的手上!”
看着顺和帝一副怒上心头的模样,汪修业莫名地有些感动,立马表示自己的忠心,“皇上言重了,臣与皇上的情谊那时坚如磐石,水穿不透,刀砍不断,臣这辈子誓死效忠皇上!”
“汪卿——”顺和帝也被汪修业这番情真意切表忠诚的话语弄得心里暖暖的,两人颇有几分执手相看泪眼的感觉,惹得叶淮安都忍不住移开了眼神,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父皇和远宁侯在一起的时候竟然是这个样子。
“白小姐醒了。”跟随着顺和帝过来的白永德突然开口,打断了君臣二人的情深意长。
汪修业也马上抛弃了刚刚还共诉衷肠的君主,急忙走到了床边,看着白浅婼刚刚睁开眼睛的迷茫,关切地问道:“婼儿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头一次听见向来大嗓门的远宁侯这般温柔小意的模样,顺和帝几人都忍不住心生诧异,但具体的感受却大为不同,顺和帝是感叹原本脾气最硬最臭的人也有了自己柔软的地方,叶淮安是觉得从态度中就能看得出自己肯定是凶多吉少,而白永德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一些了。
他一方面瞧见白浅婼苍白虚弱躺在床上的模样,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不舒服,甚至对待叶淮安的态度都隐隐有了几丝转变,但同时他又在拼命抵触这种情绪,担心尚未确定的身份存在什么问题,担心汪修业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被骗了。
汪修业尚且不知道自己在白永德心目中的形象,双眼紧紧盯着白浅婼,等着她给出一个回答。
白浅婼缓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她还隐约记得一些昨晚发生的事情,好像是自己发烧了,然后就想到了小时候自己生病时,娘亲会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人都特别脆弱,她那一刻真的好想好想娘亲,可是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又只能硬生生把这份想念压在心底,直到现在,终于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积累了一晚上的情感终于忍不住瞬间倾泻了出来。
“爹——”
一个字,让汪修业这个冷面硬汉差点儿没哭出来,急忙伸手将人搂在怀里,颇有些慌乱的安抚道:“没事儿啊,别怕,爹在这儿呢,爹在呢。”
虽然心里还在担心白浅婼的身体情况,但汪修业此刻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谁让这是白浅婼第一次开口叫他爹呢。
相较于还在襁褓中什么也不懂的小儿子,汪修业显然更怜惜这个自幼跟在许苓身边吃过不少苦的大女儿,虽然许苓私底下跟他说过这件事,但他并不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顺其自然就好,但是不得不说白浅婼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真是直击了他的内心,谁说铁汉子没有柔情。
白浅婼和汪修业在这边父女情深,白永德却莫名的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让人胸闷,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把汪修业给拽走换成自己,让他不由得感觉出几分后怕,看来他必须得抓紧时间查清楚那对母女的身份,要不然时间长了,事情唯恐有变。
叶淮安却没有白永德这么矛盾的想法,他只是在看到白浅婼虚弱的神态和脸颊上坠落的泪水的时候,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击中了,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的懦弱和无力,也许军营对他来说不只是一场磨难,也回事一次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