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故遥估计也是真站累了,晃了一圈坐到了赵井梧左边。撑着脑袋发呆。
赵井梧其实好奇心挺强:“为什么非要见那人不可?”她问。
秦故遥微微一愣:“五爷说的是谁?”
“今日要见的那个。”
不是非见不可,但是秦故遥等不及了:“他晓得我亲人下落。”秦故遥撒了谎,但是不知道在赵五爷面前怎么称呼那人的,心上人吗?长生门的女人还有心上人,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况且,他什么模样,俊不俊,胖还是瘦,叫什么名儿,秦故遥一概不知。
说是老客么,不过是金钱上往来的交易,因为别人送的几条旗袍就动了情,说出去,她自己都觉得丢人,但是她确实这样了。
是亲人,牵着她心的亲人,给她念想和安慰的亲人,多少个日日夜夜,她熬过来了,只是因为想瞧那人一眼。
“失散的兄弟姐妹么?”赵井梧信了她,秦故遥年龄不大,但是藏着秘密。不多,赵井梧想知道。
“不是。”秦故遥摇头:“就是亲人。”是一心一意念着的那种。
赵井梧不大明白:“那是什么?”她想破脑袋,末了试探道:“是未婚夫?”
秦故遥嘿了一声,怎么听着五爷说这话这么别扭呢,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狠:“当然不是!”说完自己又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瞧着赵井梧:“也不全是。”
得!是不是的,脑子跟不上趟了。赵井梧嘁道:“那他知道你在长生门……工作?”
“那是自然!”秦故遥挺自豪,扬着脑袋得瑟,要不是长生门,她估摸着也不会遇到这么一个人对她如此心细,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成,祝你俩早日团聚。”赵井梧拍了一下裤腿,手插着口袋起身,她其实挺多话要问的,但是看着那人满脸的期待,她也不好意思问了,虽然自己也大不了秦故遥几岁,但是多吃了几年饭总会不一样的。
秦故遥还是单纯的,她探不到人心,只能搁在面上游走,察言观色学的挺是个味道,不怕人,胆子大,说话做事说不上机灵,但是讨喜。像个讨糖的孩子,给糖就笑的那种。
赵井梧记事的时候就每天听着亲娘在院子里指桑骂槐,一面骂一面咳,骂的那个女人没死,她倒是自己急火攻心气死了。赵家就她这么一个独女,赵老爷子再宠她,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家丁欺负她是赵家唯一一个没鸟的,说带出去丢面。除了赵老大,没人护着她,她忍,她讨好,最后也免不了被送出去的命。
临走前赵老大抱着她哭,说妹儿,哥让你受苦了。赵井梧给他擦泪,说不辛苦,怎么能不辛苦,靖城读了五年学,回来两个年头的功夫,又去了北平。
她一声不吭的,见过的人,今天跟你笑,明天就给你捅刀子,哪一个不是狠角儿。秦故遥在她眼里,年岁再大,她也觉得是个奶娃,没人护着,迟早有一天得栽在哪个手里。
“那倒也不急。”秦故遥讪讪的笑,毕竟她还想勾搭五爷来着,但是这会儿却说起什么未婚夫。这不是抱起石头砸自己脚么,忘不了小情人还不忘勾搭新欢,估摸着五爷肯定瞧不起她了。
“傻丫头,你不急,说不定明儿你小相好就跟别人跑了,跑了知道什么意思吗?”赵井梧突然走到秦故遥面前蹲下来,从怀里掏出烟,拿在手里晃了几圈。抬眼盯着秦故遥,她相貌一等一的好,随了亲娘,秦故遥忽然就记得小时候弹的透明弹珠,放到水里会发光的那种,跟五爷的眼神一样,透光,烧心。
“跑了就是,不要你了。”赵井梧一字一顿,不要两个字咬的挺清,秦故遥吓了一个哆嗦,不喜欢这样的玩笑话。
她心里毛,觉着五爷眼里没光了,跟个流氓似的说诨话,挺讨人厌。
她跳起来,旗袍撮在腰间,也不伸手去拉,来回踱步,心里不痛快,赵井梧蹲着抽烟。眼角的笑意始终压不下去,逗她比斗猫要乐。
秦故遥知道自己被逗,气是挺气,但是总不能照着五爷就来一下,她不敢,也没那个本事。打自然是打不过,单单耍嘴皮子,她还没给谁低过头。
赵井梧腿蹲的有些麻,扶着椅子坐的板正,扭过头去掐烟,秦故遥颠颠过来,站在她跟前喊了一声五爷。
“哎。”赵井梧应她,没抬头。
秦故遥又往她身边凑了几步,小皮鞋的鞋头蹭着她,她抬头,虚眼,见着那人红唇张合,十分不要脸的说了句:“不要我就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