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同仇敌忾的骂道。
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人尖叫着冲到天井里,两个人还不放过她,男人揪她的头发,老人就在一旁煽风点火细数她这一周犯过的错,只是数着数着,又把火引到了男人身上。
“还有上回,你跟她说什么孩子跑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讲不要讲,你当时答应的我好好的,然后呢?你看看她现在,三不五时抽风抽风就罢了,不发病就要跑出去找孩子,你倒好,自己惹的事情自己当甩手掌柜,把烂摊子都丢给我,人家这把年纪都在家享福了,有谁知道我受的苦?指望着给我生个孙子一直没一撇,我倒给别人当了半辈子老妈子,我看啊,她可比我有福气的多!我亲生的儿子都不待见我!”
“所以我就让你别养她了嘛,把她放出去,怎么样也不关我们的事了。”男人当作听不懂她的意思,只说他的想法。
“那上次给你介绍的人,你还去看吗?”早料到他会这样,奶奶翻了个白眼。
“去什么去?你都烦死了,又来了。”男人已经听腻了她这些要求,发起了火。
“那我不同意,除非你们先生个孩子再说。”奶奶也很坚决。
“生生生!家里有皇位要继承阿!她这个样子你怎么就知道生出来的是不是个傻子?你没几年归西了我给他伺候一辈子?我疯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你看那个小兔崽子,不是贼精嘛~”被万金这番话说的奶奶也有些不处疑。
“呵,卖面的白家小青,小时候谁看得出来有毛病?你看她现在!”他指的是得了白化病那对母女。
...
再后面两个人又把矛头转向了女人,奶奶似乎被说通了,骂得比男人还凶。
那个被骂的女人应该就是顾玉成的妈妈了,尽管只有一半的可能,这个认知却让尹宪怒火中烧!
人类真可恨,两个健康的人对一个病人这样,还有没有人性?她捡起一块板砖,拿在手里对自己说,如果他不骂了就算了。可是等了许久,骂声也不见消停。手上的板砖存在感陡升,趁着手腕麻木之前,她推开门扔了一板砖砸在了地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之夭夭。
一路狂奔,她不知道自己过来做什么,安慰他的家人?还是告知她们他已经离开了?又或是帮她们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可是那一板砖丢出去,她觉得为什么也不是很重要了。后来隔了许久等她跟爸爸回老家再偷偷溜过去的时候,回应她的只有一扇安静紧闭的木门,不知是没有人在,还是里面的人已经离开了。
印象里的顾玉成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有时候她会觉得他过分成熟,有时候又觉得他过分幼稚,记仇的很,惯会无理取闹。他有些敏感,对陌生人的意思有时候会过度解读而让人有种不好接触的感觉,可一旦熟悉,撤下防护罩后,嚣张自大之余又给人足够的安全感,就像她相信,如果自己有了困难他一定会站在身边帮她出气。
而在这个家里,他也是这样的吗?
自私抱团的奶奶和养父,需要人照顾的母亲,没有血缘的儿子,几个各怀心思的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他所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呢?
或许她从来没有真正走入他的生活里。
想着想着,她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大街上,她在四叉路口短暂停留,还没有想好要去哪里,做什么,却看到了路边在吃胡辣汤的同班同学胡海涛,对于他尹宪可没什么好感,趁他发现以前目不斜视地快步走过。
“成子。”他在她背后叫道。
尹宪没有回头,知道又是某些人的无聊玩笑。
说起这件事就不得不提到小胖,应该说是真正的赵润吉。
自从被他妈打进医院出来后就有点神经兮兮的,有同学说亲眼看见他在自家门口烧报纸,对着火光磕头跪拜。有的人同情小胖被母亲打破了头,也有人同情他妈妈要给儿子擦屁股。因为脑子不太好,成绩跟不上,他也成了一些爱胡闹的同学捉弄的对象,而她也因为牵扯到顾玉成事件里,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凑到一块,不仅是因为两人是同桌,也因为同一个人有了交集,平时也会互相鼓励。大家便常拿两人开玩笑,甚至把两人凑成一对,因为有人说看见顾玉成和其他女孩亲嘴,便问润吉是不是也和她亲过,一边取笑他们,一边推搡着要两人亲嘴,还骚情地模仿她曾经叫“成子”的样子,这便是她上面视而不见那一幕的起因了。
纪妍常常安慰她,“别难过了,难过又没有意义。”
她不是会安慰人的人,但尹宪还是从她笨拙地言语里得到了力量。
她不想跟那些无聊到拿别人的痛苦去取笑的一群人解释,因为解释只有在愿意相信你的人面前才会有效果,对待不愿意相信的人,只是在浪费感情。
直到看到以胡海涛为首的几人一边坏笑一边偷偷往她的水杯里放东西,她才真正爆发了出来,把水泼在了胡海涛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