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看着面前四处滚落的金豆子,到抽一口凉气。
诚不欺我!
大珠小珠落玉盘原来真是这样的好听!
年轻人扔下绸袋,回头看了一眼驼子,道:“现在这里,是我的了。”
驼子已经彻底醒了,灌下肚子里的酒全化成了冷汗直往外冒,被酒水撑直的肩膀又矮了下去,脊背重新变得佝偻,他嘴里不断地道着歉,架上轩辕铁掌狼狈离开。
金刀客抬起下颚示意道:“收拾一下。”
话音才落,那些呆坐着被溅了一身血的酒客,撑着发软的腿脚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几道呼吸后,年轻人的四周已变得空空荡荡。
身后的仆人涌上前扫去残木,用水清洗桌椅,将每一处擦洗干净后才在地上铺满软毯,再将花瓣洒在周围,燃起龙涎香。
他们的动作井然有序,很快那一方空间干净美丽得像是被隔离出去的。
仆人们最后摆上酒食,年轻人坐了下来。
金刀客握刀站在他身后,一老一胖一竹竿三人在隔桌落座。
一场风波过去,老瘸子还在喝酒,对眼前的江湖琐事漠不关心。
沉阁看着年轻人那边不知在想什么,曾栢嫌恶地踢开桌角的断手:“真是晦气。”
杨光见驼子活着走出去,总算松了一口气,悄声道:“兄弟你也瞧见了,要是不小心碰见这个煞神,能躲就躲。反正再有两三天就能上岛了。”
藏七现在只关心一件事情:“你刚才说三道血柱,那就是四鬼中还有一个活下来了,是谁?”
杨光皱着眉头回想:“我只听过凶神恶煞的名字,但不知道谁是谁,只记得他高高瘦瘦的,腰上别着一截黑色的细竹子。”
“煞。”沉阁转回来,道:“他腰上的不是细竹子,而是兵器谱上排行第十的‘暴雨梨花’。”
杨光恍然大悟,又是一脸的惊叹:“那样黑细的棍子,竟然就是传说中千变万化的暴雨梨花。”
藏七道:“他能躲过那人的刀,这样的轻功……”
曾栢插道:“我之前一直以为煞是凭暴雨梨花才能与人相斗,原来他的轻功也这么好。”
他又扫了一眼断手上的刀口,道:“不过,他那柄刀虽然快,却仍没有半卦真人的三衍五十快。至少江湖上,还没人能从半卦真人的铜币下走出来,他的刀下却已经溜走一人了。”
说到这他又艳羡的道:“若我能随他上大虚峰学上几招功夫,一定比那刀客厉害得多……”
杨光听到“大虚峰”三字,伸过脖子来,低声道:“大虚峰?我以后可再也不会信什么武林正派刚正不阿、什么大虚道家清净无为了,江湖这块湖里的水,都是一样的脏。”
藏七问:“难道大虚峰的人也去过尽欢岛?”
杨光道:“当然,我半个月前才送了一船大虚峰的人上岛。”
曾栢怀疑问:“你没看错?”
杨光笃定道:“我亲耳听到过他们的谈话,还提到了半卦真人的名字。”
他嗤之以鼻:“去尽欢岛能有什么正经事——不是嫖就是赌。那大虚峰面上装的清高,门下弟子还不是跟我们这些人一样。”
曾栢摆手道:“说不定是你听错了。再者,是不是他们也不重要。大虚峰的武功是江湖里独一份的玄妙莫测,这才是最重要的。”
沉阁听到这里,笑着问:“所以大虚峰最厉害,它的道便是正道。我这么理解没错吧?”
曾栢道:“大人说的话当然没错。”
几人交谈间,年轻人的仆人们也在另一个角落歇了下来。
江湖随时都有这样的刀光血影,酒客们知道只要不主动去惹那年轻人便能相安无事,于是酒厅很快便重新热闹起来。
也不知是谁拿了几个骰子出来,酒厅里吆五喝六的声音越来越大。
那一老一胖一竹竿也坐在其中摇起了骰子。
“大!大!大!”
“小!小!”
“开——”
“你输了——”
一半的酒客变成了赌客,随输赢呼嚎。
杨光见一壶酒也快露底了,便从长凳上起身告辞:“这里吵得厉害,我先回去了。”
沉阁道:“去尽欢岛的人有一大半都是为了赌?”
杨光怔了一下,“大都是的。”
“那杨兄弟出海那么多年了,为何还如此讨厌赌客?”
“我……”
“大大大大大——哎——”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叹息淹过了杨光的话。
杨光拧着眉准备再说一遍。
“哐——”
一声巨响如同暴雷,将整个船舱震得一寂。
一直趴在桌上灌酒的老瘸子忽然不见了。
巨响传来的地方,老瘸子的瘸脚踩在三人中的胖子头上,他呼吸粗粝,胸膛起伏,黄浊的眼里都是赤丝。
四张木桌拼成的赌桌已经塌了下去,胖子的脸被踩得埋在碎木盏粒之中,身上肥厚的白肉被木屑刺穿。
竹竿男人的手被烟杆穿入钉在了木板上。
三人里唯独老人还站着,不过他的右眼里深深陷着一枚骰子,血肉模糊。
年轻人坐在窗边,他移目看向老瘸子,道:“非常好。”
金刀客抬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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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冲冲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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