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萸没有回答,转过身来背靠着栏杆,海风吹来灌入她的校服,鼓蓬蓬的越发显出她的瘦小。
“于湛,星洋?”像暗夜里熄灭的火柴重新被擦亮一样,朱萸的语调明显地兴奋起来。
夏阑也转过身来。
“嗨!”于湛和苏星洋走过来朝她们打招呼。刚刚聊天的那两个男生,原来是他们。
于湛、苏星洋和唐冰、朱萸热络而熟稔地聊着天,从老同学的近况聊到新学校的不适应,又说现在的某某老师跟以前哪位老师长得有异曲同工之妙。夏阑才知道,原来他们四个是初中隔壁班的同学。
唐冰不改话痨本性,夏阑倒是习惯了,只是朱萸一改往常的平静,整个人都欢快起来,话也变多了,偶尔抬起头来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整个人都明亮起来。
夏阑安静地听着看着。她喜欢观察形形色色不同的人们,他们的喜怒哀乐和带有强烈个人印记的说话方式或微小习惯。世界这么大,人们这样不同,无论如何都是令人兴奋而强烈好奇的事情。
有趣的人对夏阑而言就像薄伽丘《十日谈》里的“绿鹅”,有无限的吸引力。然而她又不是交际很广的人,较之于款款而谈广交朋友,她更喜欢神交,在心里与他们做朋友。
他们俩呢?
夏阑转过头来看着始终带着温和笑容的于湛和略显腼腆的苏星洋。于湛总是适时而自然地接过话题,却又不主动开启新的话题。而苏星洋偶尔冒出几句俏皮话,却总能把人逗笑。
总之都是明媚而惹人注意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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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修第二节课预备铃声响起的时候,于湛朝他们挥了挥手:“我跟你们不是一个方向的,先走啦!”
夏阑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了声:“开学那天,谢谢你啊。”
于湛回之以一个澄澈而明媚的笑容。
往回走的时候,唐冰拉着朱萸依旧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苏星洋和她落在后面,不可避免地并排走在了一起。
夏阑想不出来应该用什么打破这沉默。看上去苏星洋和她一样都是害羞的社交恐惧症患者,不擅没话找话,在不熟的人面前尤其忸怩。
“对了,你是哪个初中毕业的?”没想到苏星洋率先打破了沉默。
夏阑只好把这几天一直重复的回答,又重复了一遍。
“六中?我弟弟现在就在六中上学呢。”苏星洋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惊喜。
“噢?你还有弟弟呢?看不出来啊。”
“是啊,家中长子,负担甚重啊。不像你们独生子女。”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独生女?”
“看那天你和叔叔阿姨的状态就知道了啊”,苏星洋转过头来,对她调皮地笑了笑,“一看你就是在家里没怎么干活的。”
夏阑顿时感觉血液噌地涌上脸来,连耳根也在发热。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再接话。
校道上暖橘色的路灯将两人拖出长长的影子。夏阑用手把碎发别在耳后,抬头用余光瞥了瞥右边的男孩。陷在逆光光晕里的侧脸在她的视野里并不很清晰,但她感觉发光的仿佛不是路灯,而是少年那张侧脸。
刚才他说“还挺可爱”的那个人,会是谁呢?